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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风起月关 > 第467章 扬州再遇白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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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从苏州通往扬州的路上,只有奔驰的马蹄声。

宝马夜玉挽流光正在这条小路上狂奔,宁延勒马停下,看着前方的扬州界碑,心头感慨万千,从金宁城出来后,宁延一路策马疾驰,终于在三天后来到了苏扬二州边境。

有个身着布衫的中年男子,突然从身旁的密林中跳出来,过了界就是扬州了,池明渊沉声说道,“公子,属下建议您避开扬州,随属下北上返回项州,有属下在,您定可安然无恙。”

宁延笑了笑,“本少爷在扬州还有些朋友要探望,若是池将军想回去,可先行离去。”

“属下不敢。”在宁延面前,池明渊的姿态总是放得很低。

“走吧,去扬州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收获呢。”宁延轻声笑道。

勒马往前走去,而池明渊早已隐匿气息,藏匿身形,消失不见。

和裴羽一样,池明渊也喜欢玩消失,宁延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些问鼎武道巅峰的高人都喜欢来无影去无踪啊。

摇头甩去这些不成熟的想法,宁延骑在马上往扬州走去。

初到扬州,宁延遇到了很多人,有理学尊师程颢,广陵理学大家程昱,太华山的枪仙介云召,一生苦命的九九,以及为了保护他而惨遭公孙家毒手的理学大弟子王平约。

往事历历在目,宁延心头感慨万千,上次来扬州的时候,为保宁家在朝堂地位,宁延和东海王达成了一份协议,两家联合,互成犄角,以护周全;然而时过境迁,当年的他们都低估了穆总皇帝一扫天下的决心,东海王遇刺,礼国公含冤而亡。

扬州琅琊城,扬州首府。

琅琊城内的商户似乎比自己当年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些,街头小巷百姓络绎不绝,进城的宁延并未牵着小白,他让小白藏在琅琊城外的树林中,牵着一匹白马进城,若是小白被认出来,难免出些祸端。

宁延轻车熟路的来到州牧府,没有赵放歌在苏州的五柱庭院,白府还是像之前自己看到的那样简单朴素。

叩响门栓,片刻后,一位下人走来,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下人不解问道,“公子,您是。。”

“我有要事找白大人,他在府上吧?”宁延拱手说道。

“老爷在,您稍等,我去通禀一下。”下人客气的说着,将大门半掩而去。

看来白府并未受到影响,朝廷只是革了白向庭的职位罢了,当年他来的时候扬州的白向庭还是中府之人假冒的,这次来也该碰到真正的白向庭了吧。

在宁延思索的时候,白府大门洞开,下人恭敬拱手,“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多谢。”

进入白府,给人的感觉就是简单,或许是因为不再是州牧的缘故,但宁延觉得,如此才是真正的白向庭。

果然,宁延进正厅后,白向庭正襟危坐,看起来已经恭候多时了。

宁延看着白向庭,白向庭同样看着宁延,两人同时发笑,这一笑让宁延笃定,眼前的白向庭是真正的白向庭。

宁延忍着笑意拱手行礼,“晚辈宁延见过白大人。”

白向庭哈哈大笑,起身来到宁延面前,扶起宁延,“小友,多年未见,没想到你还认得老夫啊。”

“白大人说笑了,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过的狱友了,当年在殷都刑部大牢,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宁延无奈苦笑道。

白向庭也笑了出来,是啊,当年初遇之时,一个是殷都当街杀人的纨绔,一个是锒铛入狱的白发老人,多年后在此相遇,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宁家五公子,一个是享誉盛名的扬州牧,这不说一句造化弄人多少有些过不去。

“那老夫是唤你宁五公子呢?还是小友?”白向庭含笑说道,两人说话间,下人已经奉来茶水。

“大人怎么喜欢怎么来。”宁延入座,轻声笑道。

白向庭返回座椅,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宁延,沉声问道,“苏州的事是你的手笔吧?”

“白大人何出此言啊?”宁延反问道。

白向庭啧啧咂舌,“除了你宁延,我还真想不到有人能如此大胆,先杀公孙康,在杀赵放歌。”

“赵大人不是我杀的,但却是因我而死,至于公孙康,他咎由自取,活该如此。”宁延的目光阴沉的喝着茶,语气淡然如薄冰。

或许是没想到宁延能如此大方的承认自己杀人,白向庭先是一愣,随后一笑,“现在整个大奉都认为杀害公孙康和赵大人的是同一个人,你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扬州,扬,苏二州距离如此之近,小友就不怕公孙家的报复?”

“公孙家的人我杀得多了,如果可以,我不介意手中再多几条人命。”宁延转头一笑,笑的让人心头发怵。

“胆子是挺大。”白向庭摇头苦笑,“只可惜如今的我不在是扬州牧了,护不了你周全。”

“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扬州之事,既然我敢来,也就自然能走,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您,说真的,一开始我是不相信殷都能把你放回来,现在看来,殷都中确实有我没发现的好人。”宁延沉声说道,目光懒散,此刻的他倒是有些当年纨绔的感觉。

被革职的老州牧回忆起当年往事,心中略有感慨,“放我出来的是穆宗皇帝,他走之后留了一封信,就是那封信让我坚定了留在扬州的决心,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有心无力了。”

“那白大人您就不觉得这接二连三的罢免州牧,其中有些问题吗?”宁延沉眉问道。

白向庭皱眉沉思,眉头拧成个川字,“新君即位,更换朝臣是常有之事,只不过这次换的有些让人意外,依我多年为官经验来看,这不是简单的朝臣更迭,而是背后有人故意为之。”

“那白大人可有怀疑人选?”

“哈哈哈。”白向庭捋着胡须笑道,“这才是你要问的问题吧,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当今天子真的是为民为国的天子吗?在老夫看来,天子之位适合于真正的为国为民之人,之前是,现在也是。”

宁延起身拱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向庭这番话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点醒了宁延。

“白大人看的挺透彻啊,但这话传出去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啊。”宁延点头看向白向庭。

白向庭听后再度大笑,“小友,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现在还怕他们那些小动作吗?”

宁延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白向庭若真是贪生怕死,那他就不会在殷都坐五年大牢了。

“哎,什么时候我有也能像大人一般透彻就好了。”宁延摇头感慨。

白向庭看向宁延,略带感怀,“在你这个年纪,老夫的心性远不如你,只不过是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有所成长了。”

宁延起身,微微一笑,冲着白向庭拱手,“今日来此,多谢白大人醍醐灌顶之言,晚辈铭记在心,时间也不早了,大人你你早点歇息,晚辈告辞。”

还作平常,白向庭还会留下宁延,但这次不行,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宁延早些离开是好事,对他好,对白家也好,“小友,我就不留你了,若是我们还能再见,定与你一醉方休。”

“好,我等着这一天。”宁延起身告辞。

宁延走后,白向庭默默起身,来到内堂,内堂之中,白夫人正在和程颢讲经,看到白向庭进来后,白夫人直接起身告辞。

两位白发横生的老人盘膝坐在软榻上,程颢放下手中经文,沉声道,“是宁家五公子。”

“是他。”白向庭点了点头。

“你要帮他?”程颢睁眼,一眼就看穿了白向庭的心事。

白向庭手里捧起理学经文,但并未打开,“也帮不了太多。”

理学尊师程颢叹气道,“我理学为了他已经搭上一个弟子了,他身上有道家之气,其实不用你我二人出手,道门那边自有福缘。”

“老夫不懂你们九流之气,帮他的原因并非因为他身上的道门之气,也不是因为他背后的宁家,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小友。”白向庭将手中的理学经文反扣在地上,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悦。

程颢抬头,“为了帮他,我理学已经搭上一个弟子了,所以,白大人,请见谅。”

“无妨,程先生的担心老夫能理解。”白向庭又恢复了自己不紧不慢的语调。

“多谢白大人。”程颢冲着白向庭拱手致谢。

白向庭轻声一笑,挥手起身说道,“程先生,刚刚我对宁延说的话并非胡编乱造,而是真心实意。”

程颢微微一愣,随后起身一笑,“听得出来,而且我也明白您的意思。”

白向庭颔首离去,程颢俯身拿起地上的经文,走出房间,来到外面轻风拂过,吹动程颢手中的经文。

纸页哗哗作响,程颢捋了捋胡须,“白大人,有些话其实可以不说。”

声音淹没在风声之中,程颢离别白府。

离开白府后的宁延如释重负,顺着街头往城外走去,刚走没两步,就听到有人说太华山又有人挑战枪仙介云召了。

宁延脸色的笑容瞬间凝固,脑海里猛地蹦出一个人名——袁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