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钟鼓声响,今年的冬天冷得出奇,天还没亮,杨昭肆就得去巡街,这是他们都护府武将的职责。
一阵吱呀声响起,杨昭肆推开院门的瞬间,一个冻得俏脸通红的妩媚女子身着干净如雪的棉衫出现在他面前,女子的每次呼吸都能吐出一口氤氲白雾,从女子眉毛上的冰霜就能猜出眼前明眸善睐,约素细腰的女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杨昭肆伸手想帮女子拍出肩头的冰霜,看到杨昭肆伸手的瞬间,女子直接怯生生的往后退去,低着头以免尴尬。
这个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将军默默的收回手掌,沉声道,“文姑娘,一大早的是有什么事吗?”
冬天的清晨虽然冷,但仍挡不住那些为生存奔波的商贾,殷都城商贾众多,尤其是在新政发布后,越来越多的商贾涌入殷都,为这个皇城带来了比之以往更为夸张的繁华热闹,往来商人看着站在门口的佳人将军,难免脑补出一副将军出征归来,妻子家中静候的戏码。
“我是想问问,宁家到底出什么事了?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宁老将军被捕入狱了,这事是不是真的?”文昭旻着急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文昭旻提宁家,杨昭肆心中就有些不痛快,“文姑娘,这是宁家的事,与你我无关,再说了,就算你知道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能去救人不成?”
文昭旻抿着嘴唇说道,“宁家对我有恩,我不想看着宁家出事。”
这话倒是实话,就在半个月前,宁家二夫人也就是关耘儿特意找到自己,给自己送了些过冬的衣物吃食,甚至还留下一张够她花销到明年的银票;对于这些慷慨,关耘儿的解释也很合理,“试问当今殷都,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家延儿的女人,延儿不在,作为她的姐姐,照顾你是应该的,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殷都了,在走之前看看你,就算我们不在,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殷都受委屈。”
这一个月不到,宁致老夫妇就被下狱,文昭旻怎能不着急。
杨昭肆一脸无奈的看着文昭旻,叹气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命令是刑部下的,不过上面有意替宁老将军开脱,现在人虽然在都护府,但并未入狱。”
“那就好。。”文昭旻长舒一口气,随后冲着杨昭肆作揖行礼,“谢过杨将军。”
说罢,还不等杨昭肆开口,就消失在了杨府门口。
杨昭肆无奈摇头,一直盯着文昭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路口。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脉越多的地方消息就传播的越快,这不,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州孔氏儒门都知道了宁致夫妇被抓的消息。
当宁颂得知自己父母被抓的消息后,整个人瞬间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启程返回殷都一问究竟;好在旁边的孔盈拦着这才没让他回去;宁颂身着宽松儒袍不停到在院中踱步,片刻后,一个身着素袍的妙曼女子推门而入,“颂哥哥,你别着急,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宁老将军为人忠厚,怎么可能被下狱,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别人不了解他爹,做儿子的还能不了解吗?宁颂摇了摇头,咂舌道,“就是如此我才更担心,这殷都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我当然相信我爹不会做出上什么出格的事,我担心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爹。”
孔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拉着宁颂的手说道,“你要是想回殷都的话,我陪你回去,就算又什么事,关键时候还能找我爹帮忙。”
宁颂轻轻帮眼前佳人顺着耳旁秀发,摇头道,“既然事情关乎我爹娘,那肯定就不是小事,就别麻烦夫子了,省的夫子为难。”
孔盈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不会的,虽然我爹嘴上说不同意你我的婚事,但我知道他心里是认可你我的,只要我开口,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三少爷说得对,盈儿,你不能去殷都。。”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片刻后,一个苍髯老者带着一个身着紫衫棉袍,脚蹬鹿皮靴的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就连素来被染说是倾国之姿的孔盈见到眼前白净的女子都自行渐愧,女子的容貌不说是第一第二,放眼整个大奉也足以名列前三甲,估计唯有北蛮的洛渔能与之一比。
“四爷爷?”孔盈顾不上欣赏女子容貌,扭头很是惊喜的看着孔真玄,“四爷爷,您不是去州牧府了,怎么回来了?”
宁颂冲着孔真玄行礼,“先生。”
孔真玄微微摇头,“我若是不赶回来,你们只怕就要去殷都了。”
孔真玄说完后往旁边走了一步,冲着面前的女子微微颔首,“小姐,这位便是宁公子的兄长,宁颂,还有宁颂的妻子,当今大奉夫子的女儿,孔盈。”
“小姐?”孔盈听后,拉着宁颂赶紧低头道,“不知虞姑娘来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眼前这个如花似玉,长的宛如水仙一般的女子便是和宁延分别将近两年的虞兮柠,如今的虞兮柠早已今非昔比,蜀山分别以后,这位青州牧的千金便和儒家孔真玄返回了青州境内,在山清水秀的青州中静心修炼,说是静修,但心中藏事的女子根本难以集中精神来修炼,每天都是心不在焉的,不是停孔真玄讲着儒家故事,就是拿着自己的羊角弓去山里射些花草瓜果,就连兔子都未曾射中一只;后来殷都来信说宁延做到了大奉礼部侍郎的位置,这才让绝美女子有了笑脸;但是好景不长,宁延又从殷都消失,这可让她愁坏了,好几次都要离开府邸去殷都寻找宁延,还说一定要去趟宁府,看看那小子是不是躲在屋里做他的纨绔去了。
那天过后,女子便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终日静修,开始真正的用心学习武道,修为也是与日俱增。
最后当得知宁家出事后的女子,收回已经步入灵壳境的真气,眼角紫光闪耀,就连孔真玄都惊讶于她的修炼速度,最后女子抬头眨眼道,“我要去找他。”
虞兮柠颔首扶起两人,“不必客气。”
燃着海棠花香的房间内灯火通明,烟雾缭绕,孔真玄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静静的坐在一角,直到孔盈开口。
孔盈抬头说道,“四爷爷,就您和虞姑娘去殷都?您不让我去就算了,为何连颂哥哥都去不得啊?”
孔真玄缓缓睁眼,气息较之两年前宏阔许多,“殷都的事情你父亲来信说了,特意叮嘱不让你回去,至于三少爷,则是因为宁家遇到的事情有些棘手,身为宁家血亲,这个时候不能轻易出面。”
“敢问先生,我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宁颂不解的问道。
孔真玄便将殷都发生的事情玩玩本本的给宁颂讲了一遍,听到刑部立案说宁致盗取赈灾纹银的时候,宁颂整个人都被气笑了,“我爹回去盗取赈灾用的银子?这怎么可能,这不是明显的栽赃陷害吗?”
“三少爷,您先别急,现在整个殷都朝廷没有人相信这事是宁老将军做的,但是问题的关键是有证据,那个死在运银车上的杀手正是宁府的下人,这让宁老将军怎么解释,而且在宁府内还发现了运银用的马车车辕;刑部拖到现在都没有定案就是希望能找到诬陷宁老将军的证据,换老将军清白。”孔真玄无奈的摇着头。
“别担心,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一直未曾开口的虞兮柠突然开口道,“这些证据虽然对宁老将军不利,但都不是能定罪的铁证,真正能定老将军罪的还算那丢的三百万两银子,若是在宁府内发现了丢失的银子,那宁老将军是百口莫辩,但是现在银子并未被找到,一切就还有余地。”
孔真玄不容置否的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有道理,因此现在宁家还有转机,而且宁鹤将军陈兵边境,朝廷就算要定老将军的罪,也得好好斟酌一番,免得搬石砸脚。”
确实,宁家有军权,这事宁家能立足殷都的根本,然而就是这个也是宁家一直招祸的根源。
“就算如此,我还是有些担心。。。”宁颂不停的搓着手掌,担心的说道。
虞兮柠目光微微皱起,心里在想,若是那个人在的时候,碰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办?她想,若是按照他的脾气,他会直接去殷都要人,甚至不惜大闹殷都也得把他的爹娘救出来;想到这里虞兮柠就暗自神伤,只是两年未见了,也不知道宁延还记得她吗?不,他怎么能忘了自己,他可是看了自己的身体的。。。
虞兮柠的脸不由得红了一下,她把小白都留给了他,他绝不会忘了自己;可若是没忘,这么多年,为何不来一封信呢?
佳人抬头北望,回忆着两年前的他,看着两年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