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师父,你确定要听嘛?”
洛商济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扭头怒瞪卢伯雷:“老夫已经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了,我徒弟继承了她师父我嫉恶如仇的品性,为人正直善良,定是看不惯你家这个混世魔王欺负小孩子,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你反而恶人先告状,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对错,实在是可恶,可恨。”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卢伯雷捂住哭闹的卢玉临,叫来了缩在一边的姜大牛,“你来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这孩子是玉临的书童,两人关系极好,当时也被你徒弟的行径吓坏了。”
姜大牛被推得差点没站稳,结结巴巴:“我当时想保护少爷,但是被这个人抓着,少爷就被打了。”
洛商济:“瞧瞧这思路这话术,果然是你们卢家培养出来的人,不提前因,只顾告状卖惨。”
“你们是怎么遇上我徒弟她们的,为何不说?”
姜大牛方寸大乱:“我……我们当时,少爷他拿了弹弓在打鸟,不小心打到了人。”
卢玉临一口咬在他爹的虎口上,像炮弹般直冲出来,“老头少管闲事,是我打的,我就打她怎么了,我还打死她,要你管。”
“你给我闭嘴!”卢伯雷暴跳如雷,一脚踹翻卢玉临。
洛商济补刀:“倒不必为了遮掩丑事在这儿打孩子,你回家再打。”
“他自己都交待了,余下你教育孩子的家务事就不要占衙门的地方了。”郝松云开口赶人,“如果还不走就按规矩大牢走一圈。”
这事顶多算是纠纷,但卢家上来就挑事还选在衙门撒泼打滚,说他干扰公务不过分。
这些年衙门跟卢家矛盾重重,卢家搞小动作偷摸为非作歹,被余元修的强硬手段压得死死的,如今不敢有大动静,专找些鸡毛蒜皮的事上县衙恶心人。
卢伯雷愤恨地瞪了一眼,拽着卢玉临悻悻离开,被抛下的姜大牛不敢有怨言,小跑着追上。
闭嘴降低存在感的苏竹脚还没踏出门就被人截住。
“青菘,师父能理解你有小秘密,但是你隐瞒这么大的事情就不怕把师父吓死嘛?”洛商济声音幽怨,一边夸张地扶住旁边的郝松云,“你现在交待吧,为师准备好了。”
“好吧,我开始说了……”
苏竹:“我养了个孩子。”
洛商济:“嗯?!”
苏竹:“那孩子今年六岁半了。”
洛商济:“嗯!!”
苏竹:“她是曲悦姐姐的孩子。”
“什么!!??”
“大人?”
“余大人!”
匆匆赶来的余元修如遭雷击,绊到门槛,脸朝地。
众人又手忙脚乱地把余元修扶起来。
清风朗月平素淡雅的余县令捂着红肿的额头,顾不上拍身上的土,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瞪圆了眼睛,“你……你养着曲悦的孩子,还瞒了六年,你这……”
“洛老果然没说错,你是个能成大事的,有事你是真不说,六年前你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顾得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还有,当初我问过你孩子在哪,你死活不说,我还以为……”
接受众人审视的目光苏竹第一次看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硬着头皮开口:“当年曲姐姐的事情还未解决,我又不敢轻易把孩子的事说出去,只能自己养在身边。”
“你是怎么把他养这么大的?”
“喝羊奶。”羊奶粉也算吧。
“大一点儿了喝稀饭。”学做辅食。
“主要是青葙很乖。”
洛商济看着苏竹提到青葙时的欣喜,说不出训斥的话:“师父不是要怪你,只是觉得你应该信任师父跟余大人,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憋在心里。”
“你隐藏青葙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她,现在我们知道了也会保护她,你做得很棒。”
“也怪我,这么久了什么也没发现。”
“只是……青菘啊,你能不能答应师父以后不要突然给我这么大惊喜,师父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很脆弱的。”
苏竹扶住洛商济,真诚道歉:“师父,以后不会了。”
……
那天苏竹主动提出要带青葙过来认认人。
几个人一致拒绝,表示需要准备的时间。
五日后,在余府中摆了宴。
苏竹:“青葙,姐姐要带你去见一些人,他们都是很好的长辈,有姐姐的师傅还有你娘家的故友,都是很好的人。”
“青葙不要担心,他们都是很亲切很好的人。”
青葙:“我可以的!”
两人相视击掌。
余府中堂,梁紫嫣坐立不安,推了一把发愣的余元修:“你瞧我今日的装束看起来亲切吗?也没养过孩子,我等下在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会不会吓到她。”
余元修觉得自己面圣都没这么恐慌,“我……也不知道,娘子你……先坐会儿。”
梁紫嫣更急了,腾得站起身,在门口翘首以盼。
郝松云突然抽刀,把余元修吓得回神:“你干什么?”
郝松云:“我练套剑冷静一下。”
看起来最为镇定的洛商济,开开合合瞅了多次精心准备的见面礼。
门外的梁紫嫣惊喜道:“你就是青葙吧!我是你娘的手帕交,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你能叫我声梁姨母嘛?”
“梁姨母!”青葙抱住梁紫嫣的腰,脆声声地叫她。
“好孩子。”梁紫嫣蹲下身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姨母,现在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身后是想上前,又不忍打断的余元修等人。
迟了六年知晓旧友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忍不住想到她,梁紫嫣仿佛又看到了曲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