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帝越说越气,拉着皇后在一旁的桌案坐下,“朕劝了多少回那头倔驴都不愿意回京,这回把一家老小全带回来了,回来第二天就给朕找事儿。”
“他想让朕赐婚可以,也不提前跟朕商量,早朝时候当众提出他闺女心悦老六,非他不嫁。”
“朕跟他说随后再议,刚下早朝没几个时辰又过来了。”
弘道帝倒不是非要六皇子妃身世不显,只是周家的姑娘不行,老六心思重,周卫良手里有兵权,这俩人凑一块儿他怕老六把周卫良的棺材本骗没了。况且他算计徐家姑娘在前,跟远在北边的周家怎么有牵扯的不好说。
“陛下,不如臣妾先张罗着给几个皇子相看。”皇后轻拍弘道帝的手安抚,“若是有合适的,先替六皇子把亲事定下。”
她作为嫡母自是能作主皇子的婚事,只是是吃力不讨好,若是凑成一对怨偶,自己还要招非议,前头几个皇子的婚事都是跟他们生母商量过的,他们自己也愿意,最后才交给皇帝拍板,只是六皇子之前闹这一出,让她也不想接着烫手山芋。
“不必,待会儿朕便回绝了周卫良,皇后也不用沾这是非,待他醒来朕再与他商量。”弘道帝叹了口气,继续说:“景希这孩子性子单纯,是皇后教得好。”
另一边,赵院首一脸严肃地施针,苏竹能感觉到他扎的都是缓解疲劳,宁神安脑的穴位,但是疼的她差点儿绷不住。
知情的太子也看得皱紧眉头。
苏竹思绪纷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生出的变故,本该在三年后才回京的周玉珍在这时出现。原着中她是在李卓被封太子,徐青黛生下长子后出场,被封了太子侧妃的。那时候徐家尚兴盛,李卓对外是独宠太子妃,她这个侧妃可有可无,没少遭人嘲笑。
周玉珍拿的并非恶毒女配剧本,相反生在边关养成了豪爽不羁的性格,充满正义感。只是像是个推进剧情的工具人,她成了侧妃,男主跟周家搭上线,她被封皇后,周家补上徐家空缺。
她对李卓没什么感情,十分痛恨他对徐家下杀手,是宫里唯一还惦记着徐青黛的人。眼下提前回京,还指明了要嫁给六皇子,又是出了什么偏差。
苏竹觉得她还是要醒,先探明情况,趁他病要他命。
想着稍稍动了动手指,姿月立马会意惊喜出声:“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下一秒,被围的苏竹悠悠睁眼,声音虚弱:“你们怎么都来了,我这是……”
“希希,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母后了。”皇后刚止住的泪又盈上眼眶,苏竹充满负罪感,赶忙看向皇后:“母后,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胳膊抬了一半又无力放下,病弱感演的十足。
弘道帝急得赶忙叫人:“太医,你赶紧看看。”
劳心劳力的赵院首擦擦冷汗挤到前面,故作深沉地号了个脉,随后点点头:“公主是受了惊吓,脉相紊乱,体弱未恢复。”
“微臣给开个方子调养几日……”他话未说完,见姿月拼命朝他使眼色,顿时心领神会,“公主现在身体很虚弱,一定要卧床休息,按时吃药进补,不可再受惊吓。”
说完发现姿月和苏竹的脸了都不对,觉得自己说得不够重,继续补充:“如果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能多来陪伴会更有利于殿下恢复。”
苏竹:完了,临时改计划,没串好戏,赵太医还是不够默契,这下她还得想办法偷偷溜。
弘道帝深以为然地点头:“朕就说景熙这孩子胆子小,此番受了这么大惊吓,一定怕极了。”
躺成咸鱼的苏竹已经不想再挣扎,一脸灰败。
赵院首喜滋滋地跟着太监总管下去领赏了。
帝后两人一致同意由皇后先留下来照顾苏竹,弘道帝先去打发了周卫良,本想留下来的太子被弘道帝强行带走。
在苏竹在皇后关切的目光下,喝完药灌完汤的时候,勤政殿的皇帝已经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周玉良依旧跟着脖子,“陛下,臣就玉珍这一个闺女,若是臣满足不了她的心愿,孩子一时想不开怎么办呢?”
“陛下,臣也不要什么封赏,就这么一个要求。”
弘道地看了看实在没什么可砸的,破罐子破摔:“你家闺女跟老六又没见过,为啥非他不可?”
周玉良嘿嘿一笑,“陛下长得玉树临风,这皇子肯定也是一表人才。”
“看上脸了?那太子长得比老六好看,不如你选太子吧?”弘道帝两手一摊,认真提议。
“这……”突然发觉跳坑的周玉良急中生智:“玉珍幼时入京,就对六殿下一见倾心,成了多年的心愿。”
“小孩子懂什么一见倾心。”弘道帝拍桌反驳。
周玉良实在是没辙了,“陛下,不如你把臣的兵权收走吧,拿兵权换个婚约,这样你也安心,臣也放心,省得闺女在家寻死觅活,扰得整个家都不得安宁。”
弘道帝没想到这倔驴这么直接,他是忧心老六打兵权的主意,但是没想到周家姑娘也跟他爹一样倔,对老六执念这么深。
收到指示的“挡箭牌”太子上前一步,温声道:“周将军,父皇执意拒绝是有他的顾虑,六皇弟他昨日出了意外,如今是双手都废了,若是答应了赐婚,怕是不妥。”
周玉良这下是懵了,傻乎乎地问:“陛下不是随便找的借口搪塞臣。”
“滚吧,朕不想跟你说话,费劲!”
周玉良悻悻退下,悄悄松了口气。
此时的周府,刚安顿好的周玉珍正望着桌上的画发呆。
良久才对着贴身侍女梨棠开口:“你说父亲能顺利让陛下赐婚吗?”
梨棠低着头怯诺道:“奴婢不敢妄议此事,但是将军最宠小姐,一定能让小姐得偿所愿。”
周玉珍从画上移开目光,小心收好,“但愿吧,我此生唯一的执念就这一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