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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光芒从入口处照进整个洞穴,映射出水泥平面的内景。

十座铜塑金身佛像以“凹”字形排列,依序镶嵌在壁龛里,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中间位置摆着香炉,长香燃起袅袅白烟,点缀在晦暗底色上,添了几分神圣肃穆。

李景熙走到案台前,添了一炷香,轻声说:“保佑我哥和正卿生意兴隆,海瑶事业顺利,翟老师身体健康、安硕感情顺利、泽洋万事顺遂,”说完,又补充,“最后保佑我自己明年还清所有债务,无债一身轻。”

傅正卿站在其中一个佛像前面,他原本正在观察地形,听到最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要不是她提醒,他这个‘债主’都快把这笔钱给忘了。

他转过身,觑了景熙一眼。

姑娘穿着一件米色长外套,腰间收紧,身形在昏黄光线下拉得纤长,鞠躬时长风衣撩起鲜明的弯折痕迹。

眼前庄重的一幕不断凝聚为纯真、璀璨的亮点,它们与周围晦暗的环境联结成一片,化身为了凡人触不可及的崇高星辉。

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某种错觉:或许,这些所谓的‘神’真能起到保佑祝福的作用。

“既然你这么虔诚,”傅正卿走到她身边,笑着说,“最后一个愿望,我帮你实现。”

“我自己能行,”李景熙随口说道,“你帮我实现,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傅正卿认真地看着她,目光格外专注,问,“我的不是你的?”

李景熙愣了愣,继而眨了一下眼睛。

将来的事情,没有到真正到来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真实发生。

她只要确定正卿此刻的担心是真的,心里就已经满足。

傅正卿没有再缠着这个问题,他瞥了一眼景熙手背,看到上面的红点,蹙眉:“手怎么了?”

“插香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蜡烛油。”李景熙抬手看了一眼,轻轻甩动两下,不以为意地说,“没什么感觉。”

傅正卿牵过她的手,手心手背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伤,才叮嘱道:“小心点。”

“嗯。”李景熙应了一声。

虽然觉得有点小题大做,正卿这么在乎的样子,倒是让她有些感动。

“咔哒”,佛像后面传来打火机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清淡的烟味传出来。

这个牌子她有印象,是正卿买过的“云烟”。

“元奎叔叔。”李景熙歪过头,看到了佛像后面伸出来的一只胳膊,“是你在后面吗?”

“你这姑娘,倒是挺贪心。”李元奎走出佛像,随口说道,“刚才听你许愿,那么多人,你顾得过来吗?”

“愿望是愿望,现实是现实,”李景熙抿唇,“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一路上,她都在担心李元奎叔叔的现况,此刻,看到他的样子,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抽烟的举动意味着他很可能在重新梳理整个事件的过程。

“你说的挺在理,很多人也都知道这个道理,但道理终究只是道理,从某些人那里过一嘴,有些道理也就成了歪理,”李元奎吐出一口烟,声音变得十分低沉,严肃,“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让人看不下去。”

李景熙眨了下眼,认真地说:“确实,大部分人做事情,都想得到回馈,只要是合法的,我们没什么好指责。”

“是吗?”李元奎冷笑,“英语、数学、化学、物理……这些科目要掌握起来,大同小异,可是人啊,总是很贪心,像吸血虫一样变着法子捞好处,如果没有好处,还得制造出理由搜刮利益点。”

傅正卿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那又怎么样呢?世上的龌龊事多着,大多数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没准那些正在干着龌龊事的人,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元奎看着他:“你果然跟傅玉堂那个生意人一样,眼里只有利益,等你到了他的年纪,不知道会做出多少泯灭良知的事情。”

傅正卿不以为意:“那么你呢,做的这些就是正确的?或者说也是为了某种利益。”

“小子,我知道你在激我,这一招对我没用。”李元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洞穴里瞬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十座佛像缓缓移开前半部分,露出了佛身里的人。

所有人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水,昭示着他们正在经历梦魇的折磨。

李景熙怔了怔,傅正卿则是眯了眯眼睛。

“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了,虽然我放弃曝光他们,但我依然还是要处理他们,”李元奎随手指着一位女老师,轻蔑地说道:“她,姓祝,年纪轻轻,心没用在正道上,学生学什么,都要跟钱挂钩;他,姓陆,这么多年,多少豆蔻年华学生毁在他手上……”

他一个一个往下数,痛心疾首,“坏了,这个行业已经坏透了,烂透了,”

他神经质地灭了手里的烟,冷笑道,“所以,我要用他们这些人的命,还天空以清明,还世间以澄澈。”

“元奎叔叔,”李景熙说,“他们如果有罪,应该由法律来审判他们。”

“幼稚。”李元奎爆出一阵讽刺的笑。

“规则确实不是万能的,”李景熙握紧拳头,缓慢而坚定地说,“但我从小的教育里面,都在告诉我,文人要有风骨、警察要有正义感,教师要有责任感……”

她顿了顿,“这些词,从来都没坏,职业的功能大部分也没有变过,坏的只有人,还有人的思想。”

她哑着嗓子低声反问,“你让我去找媒体,是想给世人一个警示吧?警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现在这个,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不管结局如何,你都不该为这些人背上罪名。”

她眼眶含泪,大声地吼,“因为他们这群垃圾不配,你甚至不值得为他们动气,一点也不。”

听到最后一句,李元奎愣怔了一下。

不配?不值得?

姑娘的想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这两个词意味着把他捧到了神圣的高位。

他缓缓把手滑到了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一叠纸条。

他垂下头,展开纸条,凝视着学生们稚嫩的笔触。

他真得有那么迫切地需要除掉这些人吗?

好像没有。

他或许,只是陷入了胡思乱想的陷阱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