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洛姐姐平安,那么现在所有人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鹿溪是被人遗弃在药王谷山门口的孤儿,那时她甚至未满月。
虽是孤儿却自记事起就被师父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谷中人人对她照顾有佳,虽被遗弃但她知道自己很幸运,这世界的不公并未落在她身上。
她常下山游历,见人间疾苦,常听人说这世道不公,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不知道这世道要怎样才算公平,但她觉得合该善恶有报才对。
人活一世,债必偿,恩必报,诺必践,情必守,如是而已。
双喜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什么,但她知道她练剑越发刻苦了,时常握着手中的软剑发呆。
忽有一日炼药的时候,鹿溪没头没尾的问白叶:“师父?”
“嗯?”白叶头都没抬。
状似不经意:“你出入江湖多年,可认识什么好的铸剑师?”
白叶慷慨激昂的讲了南北东西的几大铸剑世家,最后才想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鹿溪摇头:“没,就好奇。”
看着满桌子的古籍,鹿溪岔开话题:“你在找什么?”
白叶眉头紧锁:“龙血芝。”
说着嘀咕道:“奇怪,这味药只在逆流册中有所记载,其他医书中均未得见。”
“到底存不存在?”
鹿溪一听,凝重道:“若没有会如何?”
白叶叹了一口气,指着那些费尽心血得来的几味药材:“若没有,那么这些东西都没用。”
另一边,大岚边境的一处小城里。
夜色已深,身着色彩鲜亮服饰的异族姑娘们在月下翩翩起舞,中间巨大的篝火燃的热烈,火光映照着每一张灿烂的笑脸。
一旁的座位上,柳寒枝没个正形的靠坐在榻上,懒散浪荡不羁。
他旁边的谢前辈正埋头吃着跟前的酒肉。
刚刚能下床活动的两个伤患,一听说这边晚上热闹,顾不得身上的痛就过来了。
柳寒枝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谢前辈:“这几日是我江家没管你饭吃?”
两人几日都在江家商户里养伤,衣食住行被伺候的好好的,柳寒枝不明白他怎么一副饿狠了的模样。
谢前辈咽下嘴里的烤羊腿:“清汤寡水能和大鱼大肉比?”
两人伤的重,食不得荤腥,吃的饭菜就清淡了些。
说着,又有一个姑娘端着酒水走过来,身姿款款,大方秀丽的给柳寒枝添了一杯酒,同时将腕上的宝石手串轻放在桌上。
谢前辈见怪不怪,这是今天晚上第几个了?
啧啧两声,长的好看待遇就是不一样。
柳寒枝端起酒碗一口饮尽,喝完还将酒碗倾倒示意,姑娘一脸娇羞,就在她以为这位俊俏的公子是接受了她表达的爱意时,只见他放下酒碗,倾身将面前的宝石手串缓缓推回她跟前,客气一笑,其中意味清楚易懂。
姑娘有些遗憾,却也未做纠缠,收了自己的宝石手串,热情一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谢前辈拿起一旁的方帕擦净手上的油脂,看向今夜不知已经喝了多少碗酒却不见醉意的柳寒枝:“你小子酒量不错呀!”
柳寒枝看了眼面前的酒水:“一些姑娘家喝的甜酿罢了,不醉人。”
谢前辈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也是。过了半响,他用胳膊拐了拐柳寒枝,小声道:“真没一个看上的?”
柳寒枝一脸不理解,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正经点。
谢前辈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碎嘴子:“你也不小了,江盟主就不急?”
柳寒枝端起酒喝了一口,眸光流转的看着翩翩起舞,歌喉婉转的年轻姑娘和小伙们:“急呀。”
急的恨不得是个女的就行,听见人家姑娘说喜欢自己就激动的要八抬大轿把自己倒贴送上门的那种急。
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不容易,不能让江家绝后呀。
谁知自己根本不吃这一套,毫不客气道:“你这话说的,我的孩子以后不也姓柳,这江家的后明明是断在你这里的。”
“这锅我可不背。”
谁不知道江盟主和他夫人只有一个女儿。
往往这个时候,老头子就会拎起随他戎马一生的大砍刀气急败坏的追上来。
总之,这个话题每次都是不太愉快的结束。
谢前辈嗤笑出声:“急?急你还一个也看不上?”
柳寒枝不以为意:“他急又不是我急。”
相处了一段时日,谢前辈也对面前这小子有所了解。
什么都懂,却又装作什么都不懂,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就想着及时行乐,是一个极其自由的人。
年少成名,但胜在自由洒脱,不为功名所累。
换一个话题:“马上就除夕了,你不着急回去?”
柳寒枝摇摇头,般般逃婚去了兆城,信里说那人从大燕过来了,有人陪着她,他这个做舅舅的也该适时的退场。
京城,宫里定有人盯着他,而且那里已经没什么他留恋的东西了。
桐城……他暂时不想回去。
其实他原本打算早些回药王谷的,是为了解药,也可能有一点其他的因素,至于是什么,他下意识不想多想。
只是没想到会受这么重的伤,不想这么狼狈的回去,别吓着那一惊一乍的丫头片子,所以索性伤好了再回去。
只是当初,自己一声不响的走了,不知那丫头气可消了,第一次他回京城她就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免得她难过,所以才招呼都没打就这样走。
心里有一个声音嘲讽道,真的是因为这个才悄无声息离开的吗?
压住心底作乱的妄念,不容揣测和反驳,柳寒枝很坚定,他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将一身剑法教给她。就只是因为这个,不会再有其他。
想到什么,柳寒枝侧目看着谢前辈:“前辈可曾听过一味药叫“龙血芝”?”
怎料谢前辈笑道:“传说你也信?”
“都是假的。”
喝了一口酒,发现柳寒枝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谢前辈脸上的笑渐渐淡去,露出担忧:“你不会真要找它?”
无声对视,柳寒枝道:“请前辈赐教,这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