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妮非常给面子地问:“透露了什么消息呀?”
“上级领导说,我们单位的直属领导确实动了脑筋,想把我的实验成果安在别人头上。幸亏当时我听你的,越级上报。”贺林的语气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骄傲和自豪。
门外的贺庆明再一次恍惚,他从来没有听过贺林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在他的印象中,贺林永远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
紧接着又听到女儿说:“大嫂,你看,我们俩要是没有你,得走多少弯路。大嫂,你真的不考虑接受总部的安排,利用这次机会调回来吗?”
根本不用陆佳妮回答这个问题,贺炎就说:“我们俩的事情,我们俩会看着办。你们俩,也要像以前一样,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我们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
贺林和贺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贺炎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好了,好好吃饭。”
只有陆佳妮注意到,贺炎说这话的时候,往院子门口看了一眼。
这之后,贺林和贺羽并没有完全闭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跟老周夸赞猪蹄香,鸡肉入味。
吃完饭之后,贺炎放下筷子,又往院门口看。
陆佳妮问:“怎么了?”
贺炎说:“没什么,就是感觉门口好像有脏东西。”
门外的贺庆明也不知道是听到这句话之后气的,还是被饿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把这几个不孝子、不孝女好好教育一遍。但是他最终也没有付出行动,主要是因为这房子是老周的。
当初,老周被迫离开林家的时候,他曾经说过特别难听的话。总的说来,他的意思就是——从今往后,再也不用靠近这么肮脏的人。
厨子,肮脏吗?
经历过了困难时期,很多人才明白一个道理——一个有本事的厨子,无论在什么年代都会有所作为。
里边的人吃饱之后,似乎并不打算马上离开,坐在院子里继续喝茶聊天儿。
贺林一副想起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样子,他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上小学的时候,老周还在外祖母家里做饭。有一阵,那个男人特别喜欢吃栗子烧鸡,几乎隔一天就要老周做这个菜。在家里吃还不算,还要装饭盒里带去单位吃。后来有一天,那个男人回来大发脾气,说老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用老鼠来代替鸡肉,吵着让妈妈和外祖母她们把老周辞退。”
正在收拾餐桌的老周媳妇看着老周,疑惑地问:“还有这事儿?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贺羽肯定地点头,“我也想起来了,有这回事儿。我那时候特别喜欢吃老周做的炸货,特别害怕老周会因为这件事情被逼走,还拉着妈妈说,不能让老周走。”
老周看向贺炎,说:“有你们大哥在,我当然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被那个人给弄走啦。你们继续聊,我去给你们泡壶茶,前两天去胡同的四合院里帮人张罗了一桌寿宴,主家送的龙井。你们常常看,是不是上等的龙井?”
那个男人……贺庆明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听到这儿,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留在自己身边的一儿一女,背地里竟然都已经不再叫他“爸爸”。
简直岂有此理!
贺庆明正准备不管不顾地闯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贺羽急切地追问贺炎说:“大哥,老周刚才的话……难道,那只老鼠真的存在?那个男人真的吃了老鼠肉?”
贺炎不紧不慢地说:“不是那个男人吃的,是他的女人吃的。”
贺庆明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贺炎竟然知道?那时候的贺炎才多大呀?还不到十岁……
贺林一听,气急,“大哥,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早就有首尾?根本不是他号称的那样,是妈妈自杀之后,他担心我和姐姐没人照顾,才让那个女人进门?”
贺羽说:“你傻呀!很明显这两个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要不然,那个女人生孩子之前怎么会专门跑去郊县生孩子,生完之后,也没有马上回来。报户口的时候,他们那个孩子,肯定把年龄报小了几个月,为的就是证明他们结婚之前没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陆佳妮听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有贺庆明是自己公公的自觉,她说:“也就是说,那个男人靠着岳父岳母的钱,读书识字,甚至过上了比同龄人好几千倍上万倍的好日子,还出国留学。结果呢,不仅没有感恩,还对岳父岳母落井下石,顺便还把发妻给逼死。在妻子还在世的时候,就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甚至还拿着岳父岳母家厨房烧的鸡肉拿去给他的相好吃?”
原本贺林和贺羽似乎已经有些习惯渣爹的渣,可是这会儿听到大嫂如此这般总结,姐弟俩都气不打一处来。
贺羽:“是的,就是这样!这就是现代版的陈世美。”
贺林:“古代版的陈世美,都没有他那么无耻。”
陆佳妮看着贺炎说:“你当时就不应该一次解决,你应该每顿掺一点老鼠肉,让那个女人吃十顿八顿的,撑不死她。”
贺炎说:“那岂不是要累到老周,对付那些无耻的人,其实没必要浪费那么多心神和精力,一次性解决,挺好的。”
就在这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谁呀?怎么站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飞快离开的脚步声。
“喂!你到底谁呀?”
又过了几秒钟,半掩的院门被打开,老周的邻居走进来,他指着巷口的方向说:“刚才,有个老头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我一喊,他就撒腿跑了。看他那脸色,惨白惨白的,我还以为风一吹就能倒,没想到跑得比兔子还快。”
陆佳妮立刻看向贺炎,她终于知道他刚才为什么往院门口的方向看。
贺炎说:“谢谢您提醒,其实就是一个自取其辱的人,想听我们聊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