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句话喻宁就有些后悔了,他在与竞争对手陈引的第一次竞争中就败下阵来,这是不应该的。
在他身后还有七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不仅如此,这里有机构负责人的眼线,自己做的任何小动作说的任何话都会钻入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和这群人打交道,他得小心再小心。
第一个委托人开始发布任务了,他的委托是:回到去年今日,想和一个重要的人说几句重要的话。
发布任务的人知道回溯时间这种能力不可能改变某些重大事件,这就是能回到更久以前时间线的代价。
但他的要求还是太过苛刻,没有人的回溯能力可以实现这么久的时间回溯。
他的手下人翻转木板,背面写着此次任务买家愿意付的价钱:陆拾。
这个价格赶得上太阴执行一次任务的费用,所以去年今日的那个人对买家而言非常重要。
但是他没有回溯时间的天赋,无法帮助买家完成委托,否则这种简单的事他愿意接受。
“买方没有指定委托人,有哪位客人愿意接受本次委托呢?”有一个戴着黑白鬼脸面具的男人拎着一个锣进入内场,这是机构的规矩,与拍卖行的流程差不多,期间他会敲击三次锣,直至有人愿意接受委托。
他开始第一次敲击金锣,响亮的声音瞬间回荡在空旷的竞技场,在里面打了个转,喻宁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振动许久才能停下。
过了十几秒无人应答,鬼面人又敲了一次锣:“客人没有回应,买方是否加价或者降低任务要求?”
买方用杆子挑回木板,纱帘后有两个身影悉悉索索说话的声音。
半分钟后,木板被重新挂上,价格被更改,变成了“玖拾”。
“机构里没有能回溯时间的觉醒者吗?”
小毛头回头瞅瞅喻宁,确定是他在跟自己说话:“倒是有一个,排行第十一,[逆流]先生,就是被您挤走的那位。”
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又发现自己的笑容喻宁是看不见的,遂解释道:“有时候独苗苗的能力者会刻意让买方加价,这也是一种博弈。”
倒是有趣。
喻宁欣然笑着,他似乎没那么紧张了,开始抱臂躺在沙发椅上继续观望。
十几秒过后仍然没有人应答,纱帘之后传出了叹息声,鬼面人最后一次敲击金锣,锣鼓声毕,从中间的楼阁开阔处掉下来一卷黑色绸缎,上面徐徐展开后是两个白色大字:逆流。
这就代表叫逆流的能力者接了此次委托任务,毕竟是机构以前的前十,接任务也要嚣张到最后一声锣响。
“恭喜1号买家成功委托任务,现在两位可以去后台碰头商量任务内容~”
买家发布任务需要先向机构付定金,定金的多少取决于此次任务的级别大小,任务级别大小又与能力者的等级息息相关。
鬼面人笑着送走两人,此时喻宁才发现那家伙并非戴着面具,而是用墨笔在脸上画了个面具:“接下来请2号买家出示任务内容~”
紧接着,下一个房间的人也挂出了新的木板,上面写着:八年前与吾妻育有一子,现愿出高价寻该子。
木牌翻转后展示了价格,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贰佰元整。
老手不难看出这位2号买家是个新人,他的布告牌写得比较诚恳,而且出价很高,后面带了“元整”二字,这不是机构的风格。
楼下的讨论声此起彼伏,不知这位买家是寻找丢失的孩子,还是在寻找与小妾偷生的孩子。
但这个年代肯定没人敢娶多个老婆,那就有可能是被抛弃的前妻,那时还不知道其腹中有子嗣,被驱逐出去后,现在家里的孩子不中用又或是因意外残疾、死亡,所以才花重金寻找以前的亲生子继承家产延续血脉。
“安静!!”鬼面人脸色骤变,刚才还是一张笑脸,转眼间就变成了恼怒的模样,而且因为花了那种严肃的妆容,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寺庙里怒目圆睁的佛像分外恐怖。
他敲击第一下金锣,声音也从刚刚扬起的太监音变成低沉嘶哑的怒号:“有谁愿意接这位贵客的委托单?”
即使对方出价再高,奈何自己没有找人的天赋,喻宁坐在那里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回应。
而他身边的两人却已经急不可耐了。
但场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对面的买家财大气粗,所以还想再观望一阵,逼迫买家加价。
但很可惜,他们有点过于乐观了。
买家没有继续加价,也没有更改任务内容,第二声锣鼓响起,接委托任务的声音一瞬间此起彼伏,从大厅外部响至内廊。
“才第二声锣鼓就这么着急,真是一群耐不住性子的猴子。”
陈引展开折扇故意笑着靠近喻宁:“我看这位新来的小兄弟倒是冷静得很,你不害怕这么高价的任务被别人抢了去?”
“陈兄见笑了,我没有找人的天赋,今晚更不可能去和各位抢任务。”
刚才博弈时落了下风,这一次喻宁势必要找回来。
陈引眯起眼睛,带着某种不怀好意:“那小兄弟怎么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这个位置向来都是钓大鱼的。”
喻宁在心里想了无数种回答的方式,但每一种都在给他人长威风,所以他大胆陈词:“能不能钓到大鱼我不知道,但正如陈兄所言,心急的猴子倒是钓了不少。”
这番话倒是让陈引很意外,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坐回自己的位置尴尬的扇风:“也是啊,且看他们如何收场吧。”
本来我没想说你,是你先嘲讽我的,那本来想接任务的你,现在恐怕为了面子也不敢接了吧陈引?
听到这些对话的小毛头脸都变成了青色,他僵着身体坐在喻宁前面不敢动弹,生怕哪位大佬一生气给他剁了。
买方没有直接选择那些应答的觉醒者,第三声金锣响起,喻宁这才注意到头顶的那些卷着放下来的丝带,现在已经多到组合成了一朵盛放的牡丹,这在整个机构的历史中都不曾有过。
当初丝带的设计者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现这样惊艳绝伦的景象,但他已经故亡,再也看不见这样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