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惨叫响彻小巷。
最先伸手之人被宁染手中的木棍击碎了手臂的骨骼,此刻他正抱着手臂在原地呼痛。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深知此前小看了她,他们眼中再无戏谑,只余震惊与警惕。
手臂受伤的人显然是其中的老大,他眉目一横,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剁了她!”
宁染眉尾一挑,唇角多了一丝嘲讽地笑意:“怎么?还真以为我怕你们?”
话音刚落,其余三人从腰间抽出尖利的匕首,齐齐向她攻来。
受伤那人看她灵活的身影在三人之间游移,他们的匕首根本碰不到她的一根发丝,他怒骂道:“废物!”
经过几个回合,他们的攻速越来越慢,身上还挨了好几下闷棍。
眼看自己的兄弟落了下风,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飞刀,瞅中时机后向宁染扔去。
正在和三人周旋的宁染,察觉到暗器后闪身躲避,暗器从她的鼻尖掠过后钉在身后的墙上。
就这一瞬间的迟滞,打乱了她原本的节奏,他们的匕首从不同方向刺来,她躲避的动作吃力起来,再无还手之力。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力竭而亡。
想要活下去,只能杀了他们……
明白这一点后,她握紧手中的棍子,暗暗调动内力。
在下一把匕首朝她颈间刺来之时,她一跃而起,扬起木棍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头顶。
木头击打头盖骨的声音在小巷中格外响亮。
剩下的两人停下攻击,错愕地看着被击中的人,等回过神后他们焦急地喊道:“老三!”
宁染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大脑中一片空白。
鲜血自他的头顶顺着他肥胖的脸往下流,最后越流越多,他整张脸都是刺目的红色。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尖,眼前的人目露惊恐之色,他还保持着刺向她的动作,忽然倒在她的面前。
她神情呆滞地低头看去,他的头距离她的鞋只有半寸,鲜血自他的头顶汩汩流出,在地上瞬间就形成一大滩血渍。
她杀人了?!
血水蔓延到她的鞋底,她忽然反应过来,朝后挪动脚步。
地上赫然出现一个血色的脚印,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握着木棍的手猛烈地颤抖起来,从她的手上滑落下去。
“你!你居然杀了我三哥,我要杀了你为三哥报仇!”有一人极度愤怒地说道。
说话之人刚举起手中的匕首,就被身后之人用一粒石子穿破咽喉倒地身亡了。
剩下的两人看到他的死状后,双腿发软,也顾不上为死去的两个兄弟报仇,忙抱头鼠窜。
结果刚跑了不到两步,两人脚步不约而同地顿住,石子同时穿过他们的咽喉……
宁染木然地抬头看去,发现了身着黑衣的谢隐。
不知为何,看到他后,刚才还只是害怕得发抖的她,现在觉得满腹委屈。
感受到谢隐朝她走来后,她的眼眶变得通红,低首轻声啜泣起来。
“还敢乱跑出去玩吗?”
谢隐继续柔声劝慰:“最近上京不太平,有西邑国的人潜入上京作乱。”
“今日,你遇见的这些都是蝼蚁,若真的遇到高手,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宁染不语,只是肩膀抖动得更厉害。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披风后盖在她的身上。
坐在回去马车中,她的脑海中全是倒在血泊中的那张脸,还有地上那个血色脚印。
她以前也见过尸体,那是在城郊的灾民营中,当时她不觉得害怕,心中只有对他们的怜悯。
如今,她不仅杀了人,还亲眼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没了气息。
地上那一片红色,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在她的脑海中无比清晰。
谢隐看着蜷缩在马车角落的宁染,她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血色尽失,正失神地看着她的鞋。
他带着茶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悔恨,往日清冷的双眸中也难得有了一丝温度:“你没有错,是他们该死。”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接受不了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消失。”宁染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上面都是淋漓的鲜血。
“这世间容不下蠢人,这是规则,他们违反了规则,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了结他们的生命。”
谢隐对上宁染疑惑的目光后解释道:“你这身衣服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他们色欲熏心,被欲望麻痹了思想,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宁染手抚着下巴,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说得很有道理,这样想确实坦然了不少,只能说他们惹了不敢惹的人。
看她脸色缓和许多,谢隐忽然想到什么,嗤笑道:“你遇到危险,怎么不见你的青梅竹马来救你?”
经他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林圣远此刻应该还在青楼。
若真如谢隐所说,最近上京不太平,如果林圣远出来后遇到这伙人,以他三脚猫的功夫怕是要命丧他手。
“停车!”宁染着急地喊道。
泽木闻言,慌忙拉住缰绳,“公主?”
她刚起身,准备要下马车之际,被谢隐寒凉的声音制止:“你要去找他?”
“对!若他碰到歹人,肯定应付不来。”
宁染声音中浓浓的担忧令谢隐不快,他讥笑道:“怎么?你还怕他一个大男人被非礼?”
她本想反驳说上京中那么多南风馆,自然有许多人是好男风的。
可有转眼又想到在上京,估计没有哪家的公子会看上他。
虽然他长得不差,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总是充满少年才有的朝气,一双狭长的眼眸像是晨光熹微时横斜的星辰。
可他出身将门,行事作风却像极了纨绔的世家公子。
上京中的诸多公子表面对他恭敬,其实暗地里摇头只叹:林将军怎么有他这样不争气的孙子……
思及此,宁染重新坐在原位,讪讪地说道:“也是,估计也只有他非礼别人的时候。”
闻言,谢隐轻哼一声:“你就这么了解他?他非礼别人,让你不高兴了?”
宁染如实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了解彼此,他非礼别人,我为什么要高兴?”
她觉得谢隐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在看到谢隐的脸色毫无预兆地变得阴沉无比,她更是一头雾水。
之后两人一路无言,沉默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