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遍医书,又多次询问太医才制成的迷药,怎么会变成毒药?
有人要害他们?
此时,景易自嘲地苦笑道:“我以为我终会等到你放下他的那天,没想到等来的是一杯毒酒。”
“宁染,你到底有没有心?”他的声音轻颤,像是极力压抑着痛苦。
“我死了,你是不是转身就要嫁给他了?我死了你可会想起曾经还有一人,就连梦中都是娶你的场景?”
他迷惘失神地看着桌上的毒酒自说自话:“不,你不会的,你的眼中只有他。”
宁染对上他泛红的眼尾,心脏猛地抽动起来,“没有!我没有想过要下毒害你,是有人想要害我们!”
景易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用阴冷地眼神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无辜的双眸:“你真以为你下药下得天衣无缝吗?”
“这是什么?!”他从宁染被他握住手腕的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
宁染急道:“这只是迷药!”
景易看了一眼地上的酒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是吗?自圆其说都做不到,还这么理直气壮,也难怪每次都会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应该很得意吧。”
她脑海中一团乱麻,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样?你被你的情郎胁迫,将我毒死也是身不由己?”景易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唇边勾起玩味的笑意。
言罢,他撕扯下外层的婚服,转身就要朝房门走去。
“你不能走!你走了南岐的百姓怎么办?”宁染上前拉住他的衣袖,神色焦急地说道。
景易转过身,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轻柔一笑:“与我何干?”
宁染心中惊惧万分,他是南岐唯一的希望,他绝不能走。
“父皇和亲文书都写好了,而且我们都成亲了,毁约非君子所为。”她的声音颤抖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成亲?你不是说喝了合卺酒才算礼成吗?而且在你心中,我不一直都是伪君子吗?”
宁染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正色道:“所以,两国联姻之事……”
“南岐和亲之心不诚,自然是作废。”景易语气淡漠地补充。
他拉开门闩,就要打开房门之际,宁染死命拽住他的衣袖,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景易停下动作,眼中有一丝挣扎,最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将衣袖朝里拉,却没想到宁染忽然松开了手,她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向后摔去。
就在她的身体快要与地面接触时,景易敏捷地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后将她拉回怀中。
她身上的兰花香充斥在他的鼻尖,有种让人迷失心智的魔力。
等她站稳后,他快速地放开手,刚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他的眼前一白,转而闻到淡淡的苦味。
这是……迷药。
他刚反应过来后,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婚房中铺天盖地的红色在他眼前旋转起来。
“你……!”景易还未开口说下去,一阵更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景易踉跄地退至房门口,无力地靠在门框上。
在身体即将失去控制前,他勉力转身,修长的手指扣住门框,想要用最后一丝力气打开房门。
宁染也不着急,用衣袖捂着口鼻,漠不关心地看他做最后的挣扎。
不多时,他便失去了意识,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去。
这才对,这么烈性的迷药怎么可能不被迷倒?
不过他却是挺能抗的,正常人闻到此药,不出三秒必倒,他居然坚持了这么久,甚至还想逃!
眼看他的身体就要磕到地上,她忙上前一步右臂一伸,屈膝想要将他接住。
不料,她不仅没有将他接住,还被他撞倒在地。
两人一块躺倒在地上。
她伸手揉了揉被他撞得生疼的肩膀,口中抱怨道:“看上去这么瘦,怎么这么沉?没事吃那么多干什么!”
抽出自己的胳膊后,她站起身将他连拖带拽地移到床上。
大功告成后,她坐在床边喘着气,转眼看到躺在床上衣衫凌乱的景易。
他双目闭合,白净的面庞在婚服的衬托和烛火的映照下摄人心魄。
即便他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脆弱得让人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随便就可以了结他的性命。
可他看上去仍似不慎坠落凡间的神只,让人高不可攀,不忍亵渎。
宁染柔和地看着他的脸沉思,他刚才的话回想在她耳边。
他说他梦中都是娶她的场景……
难道其中真的有误会?
她不敢多想,万一这都是误会,那她亲手葬送了他们的未来,他们还会回到从前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
“大人,您就不怕……公主也喝了毒药?”
泽木深知谢隐不会将公主置于危险之中,可还是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谢隐围坐在炭火盆前,将手伸在炭盆上面,神情慵懒:“此毒是我特意调制,对服用过雪骨参之人无效。”
“既然是大人亲自调制的毒药,为何不直暗中下药毒死他?还要让景易一眼就知晓那是毒药?”
闻言,谢隐盯着炭火,神色不明地说道:“毒死他却是可以省很多事,只是……”
只是染儿已经爱上了北陵的太子,只有这样,她才会看清他们通过利益捆绑换来的感情并不可靠。
这样等景易真的死了之后,她也不至于那么伤心。
他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更不想看到她为其他男人心痛落泪。
谢隐忽然话锋一转:“泽木,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抉择?”
泽木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大人是指公主?”
他轻轻点点头后,声音清淡如雾:“如果你是我,明知道与她不会有结果,甚至还会伤了她,你会怎么做?”
“我想我会瞒她一辈子,然后与她厮守终身。”泽木毫不犹豫地回答。
“呵,曾经我也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