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承志下达军令之后,朱雀营的将士虽然已经处于筋疲力尽的边缘了,但是这六千将士仍然强撑着身体拿起了枪盾。
此时的时间虽然才刚过正午,但是这处洞渊湖上空已经犹如是夜幕降临了。
在一阵阵电闪雷鸣过后,乌云密布的上空终于是赶在两军交战的前夕,下起了瓢泼大雨。
薛承志仰头接着雨水,满脸尽是疯狂之色,“其余将士立刻卸车!动作都给老子麻利点!”
原来这些粮车上装运的并不是什么粮草,而是一张张一人宽的简陋木板,这些木板刚被卸下车,薛承志就立刻命令士卒们,将这些木板铺到了大军的阵后。
伴随着一声“轰隆”的巨响,一道粗大的闪电划过了天空,借着闪电的照亮,众人可以清晰的看到洞渊湖的那处入口处,正有三股骑兵合流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面对这三万五千铁骑的正面冲锋,这六千结阵的朱雀营将士们,人人脸上都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紧张。
此时他们只能用力撑盾握矛,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倾盆大雨淋在将士们的身上,雨水已经打得人有一些睁不开眼睛了,但是这六千朱雀营将士,居然没有一个人在此刻去擦一把脸上的雨水。
“快,快,快,动作再快一些,这些板子可是咱们救命的东西!”
虽然众人不知道薛承志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如此紧急情况下的军令,搬运木板的士卒们那是丝毫不敢怠慢,四千人不一会就将这上百车的木板,全部都平铺到了军阵后方。
……
在另一边的羯族骑阵中,面对已经停步结阵的护粮军,他们仅仅是把这一万冀州军当成了待宰的羔羊,在这一望无际的洞渊湖平原上,他们丝毫不担心这里会有什么埋伏。
在石宏的眼中,即便是李山河在此地预设了伏兵,若是没有几倍于己方的兵马围杀,那也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在这种平坦的旷野上,步兵遇到了骑兵向来就只有被碾压屠杀这一个可能性。
“哦~~~~哦~~~~哦~~~~”看着远方已经无路可走的护粮军,羯族骑兵隔着老远,就已经发出了一阵阵草原人独有的怪叫之声。
羯族人在离着朱雀营步阵还有两里的时候,这支刚刚完成合流的骑兵,又重新化为了三股马队。
只看了一眼薛承志便知道,对方这是准备在冲垮步阵后,展开全面的围杀了。
羯族骑兵在完成一个巨大的弧形口袋阵后,便有中间的一支骑兵开始了加速冲锋。
“全军冲杀!”
伴随着石宏一声令下,中间这支已经提速的骑阵,再一次把战马的速度提升了一截。
“李帅啊,您老可莫要骗末将啊。”
看着越来越近的羯族骑兵,此刻薛承志只能用自言自语,来缓解着心中的不安和紧张了。
就当这支冀州军中所有人,都以为今天是必死无疑的时候,立在大军最前方的朱雀营将士们最先发现了异常。
先是有朱雀营士卒发现脚下的土地,正在以一个不易察觉的速度向下缓缓陷落。
起初这些紧张到了极点的士卒们,并没有觉察到有哪里不对劲,直到他们脚下的泥土没过了脚踝以后,这些列阵的士卒才开始躁动了起来。
“地面在陷落!地面在陷落!”
“怎么回事?!”
“我这里的地面也在陷落。”
“我这里也是!”
起初阵中的将领们,还在呵斥手下的士卒们专心迎敌,直到这些将领们的脚底,也被脚下的泥浆包裹住以后,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地面真的在下陷。
这种地面下陷的速度在初时非常缓慢,令人难以察觉,可一旦这些将士脚下踩出的坑被注入雨水以后,众人便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被脚下的土地所吞噬。
“这是泥沼,这是泥沼,是沼泽地!”
沼泽地其实在帝国中并不算罕见,罕见的是像迷魂渊这种平时和正常土地无异的沼泽。
将士们脚下的泥土刚一没过脚踝,这处迷魂渊的地质就被有些士卒们给认了出来。
在一阵慌乱过后,就当众人再次抬头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羯族铁骑时,原本还在疾驰的战马,此刻也如同是一个个年迈的老者一般,正在泥沼中缓慢的向前逼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羯族的狗杂碎们,今天进了这迷魂渊,谁都别想再活着出去了!”
看到羯族人推进的骑阵正在变得越来越慢,薛承志终于敢放声大笑了起来。
“众将听令,所有人立刻将刀枪横放到胸前,就近趴到木板之上!”
闻言,一众列阵的将士们丝毫不敢迟疑,立刻便解散了军阵,拄着刀兵在淤泥之中艰难的退了回来。
当羯族人发现情况不对时,石宏这次带来的三万五千骑兵,已经全部冲进了迷魂渊。
位于最前排的骑兵,还能凭借着战马高速的奔跑,暂时保证不被泥沼困住,而位于后方的骑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前排的骑兵踩出的泥坑,瞬间便能将后来的骑兵给陷落进去,要知道人的重量和骑兵的重量,那可不是能同日而语的。
一匹战马少说也得六七百斤以上,再加上战马上的骑士和装备,那至少也得上千斤了。
如此大的重量一旦陷进泥沼里,轻则连人带马被泥沼困住,动弹不得,重则战马翻倒,直接将马上的骑兵给甩飞了出去。
就在薛承志这边的士卒,全部都爬到木板上去以后,羯族骑兵早已是人仰马翻,成为了一支困兽。
“后撤!后撤!”
随着一声声惊慌的咆哮声响彻迷魂渊,那些位于最后方还未被泥沼困住的骑兵,立刻仓皇的向着来路退了回去。
迷魂渊这处沼泽,那是越往深处土质越是松软,可即便是外围化为泥沼的时间较长,羯族人也仅仅是退出去了不足五千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