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就连官府免费分地这种事情,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
官府分地的标准是按照各家能耕种的实际数目,来进行分发的。
这也就导致了那些家中已经有地的百姓们,无法获得最大数目的好处了。
在这其中最为憋屈的,就要数那些之前趁着地价暴跌之时买地的百姓们了。
他们原本可以一分钱都不花而得到免费的耕地,现如今却白白损失了这么多钱财,更何况有的人为了买地,甚至还借了不少的外债。
……
郡守府。
就在郡守府要分地的前一天,王炳文带着官吏们统计回的账册急匆匆的找上了陆离。
“大人,如此分地是有隐患的,大人推行土地公有制虽然乃是利国利民的壮举,但是大人也该知道人心难测呀,如此分地,有人得到的多,有人得到的少,这样做是会出乱子的。”
“乱子?”
“前一段时间,很多百姓都已经趁着地价暴跌时买入了土地,如此一来,他们的心中岂会平衡?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这一点,这好事怕是也会变成坏事啊。”
“哦?你的意思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了?”
“正是此理,人性贪婪,这是永世不变的至理啊。”
“先生不愧是出身于法家学派,一眼便能看透人性,你拿上这份文书去府库中支取银钱吧。”
“大人这是何意啊?”
“你看过就知道。”
闻言,王炳文也不再多话,迅速便翻阅起了陆离递过来的文书,没看一会,王炳文那紧皱的眉头,便转忧为喜了。
“大人高瞻远瞩,原来早有防备了啊,是属下多虑了。”
陆离递给王炳文的文书,是一份他早就拟定好的二次土地收购计划书。
当陆离在伢行中看到百姓们拒绝不了的低价地的诱惑,趁机大肆抢购土地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分地之时一定会遇到多寡不均的问题,所以他早早的就做出了安排。
“你派人就按照这份文书中的价格标准,再收购一次土地,只要百姓们愿意卖,我们郡守府便悉数回购。”
“大人运筹帷幄真乃是不世出的大才啊,大人的智谋令属下敬佩不已。”
“好啦,下去把差事办好,别这里拍马屁了。”
闻言,王炳文并没有任何的尴尬,反而是神色如常的继续说道,“属下之言,乃是句句肺腑,天地可鉴!”
直到看见陆离的眼皮颤抖,即将要有揍人的趋势了,王炳文这才拱拱手告辞,屁颠屁颠跑路了。
“这他妈的都是和谁学的?!”王炳文刚一离开,陆离就对身边的小青竹抱怨了一句。
想到一介正派的法家学子,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溜须拍马,陆离就忍不住的嘴角抽搐。
“这还真不好说,但是我曾听人说起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王大人这种厚脸皮的本事,一定是跟他接触最多之人学的吧。”
“我看也是,哎哎哎,不对啊,小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离刚想出言赞同小青竹的观点,就已经听出她这是在含沙射影自己了,只可惜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小丫头已经笑嘻嘻的跑出了房门。
“天凉了,我去为公子取一件披风。”
看着小青竹消失的背影,陆离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的上扬弯起了一个弧度。
……
济阴郡的分地和二次土地回购是同时进行的,起初百姓们因为还不敢相信官府会免费分地,所以很多人都在犹豫观望着要不要将土地卖给官府。
直到看见当一家家百姓接连的领回了土地之后,他们这才彻底相信了官府。
这次陆离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便已经完成了对自己辖地内所有土地的回购,自此济阴郡的全部耕地,全部归入到了官府的手中。
接下来济阴郡便迎来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变革——官府免费分发土地。
由于济阴郡从前兖州的产粮大郡,所以济阴郡的耕地之多,远远不是周边的郡县可以比的。
因此这次郡守府的分地,陆离不仅将土地分给了济阴郡的那些原住百姓,就连那些逃难至济阴郡的饥民,同样也收到了相应数目的土地。
针对这些逃难至济阴军的饥民,陆离不仅给他们分了地,还给他们全部都入了济阴户籍。
如此一来,济阴郡直接由原来的二十万人口,瞬间激增至了五十万人口,而拥有这种人口的城池,放眼整个帝国那都是不多见的。
在饥民们入籍领土地的那一天,城外不知由何人带头,突然便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
当陆离扶着城墙向下看去的时候,城外已经跪了不下几万的百姓了,而他们口中所呼喊的则是万岁。
“郡守大人万岁!”
“郡守大人万岁!”
“郡守大人万岁!”
面对这种情景,换做别的官员恐怕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
因为这万岁可不是随便就能喊的,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出去,这就是等同于谋逆的重罪,普天之下除了当今皇上,谁能担得起一声万岁。
然而陆离却对百姓们的喊声并没有横加干预,只是站在城楼上面色如常的向着他们挥了挥手。
也就是在这一天,陆离在济阴郡的声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据后世史书记载,在这一天过后,济阴郡所管辖之民,自此只有富商,再无地主,而济阴郡百姓也只认陆离,不再认君王。
……
“你听说没了,现在这济阴郡的百姓们,几乎家家户户的家中,都为那位陆大人供奉着长生牌位。”
一处酒楼中,几个外地客商,正在凑在一起随意的闲聊着。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将话题扯到了济阴郡分地的事情上了。
“瞧,没见识了吧,你说的这些传闻才哪到哪啊,你是没瞧见啊,那一日我们的商队入城时,刚好遇见了官府给城外那些饥民分地,那城外乌泱泱的跪满了不下几万百姓啊,他们一边高呼着万岁,一边向那位陆大人不住的磕头,我看到有些人把脑袋都磕破了,还不愿意起身呢。”
“哎哎哎,你小点声,这种话可不敢随便乱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这话要是传出去咱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经同伴这一提醒,刚才那个一时口快之人,在四下观望过后赶紧就捂上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