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疆诸国联合犯边时,帝国正处于齐王赵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期。
各方势力都在保存实力以待时变,国内根本无法征召大军赴南平乱。
为了稳住南疆的局势,齐王赵炯便借顺元帝的名义,将李山河从北境召回,委任为了南军统帅。
李山河的军职虽然被破格提升,但是他的兵权却不增反降,反而成为了一个光杆大帅。
朝廷不但没有交给他一兵一卒,反而就连粮饷之事,也全部交由他这个南军统帅,自己想办法解决。
起初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这个新任南境统帅的笑话,然而他们却不曾想到,李山河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招募了近十五万大军,稳定住了南疆的局势。
李山河的这一壮举,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后来在多方势力的打探下,他们才得知了这其中的隐情。
原来这十五万大军中,有超过一半的兵源,是来自于帝国各地的囚徒。
现在这支威震南疆的帝国南军,就是由这些囚徒为班底组建出来的。
当时帝国的南疆局势十分严峻,就连战死士卒的尸体,都没有时间掩埋。
面对此等恶劣的形势,能够愿意跟随李山河从军的囚徒,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辈,李山河就是带着这样一支军队踏上了赴南之路。
没有粮饷他就带着人向沿途的乡绅们借,当然了,他虽然说是借,其实压根也没有打算去归还。
起初很多大族们还敢联合当地乡绅们一起抵制,可是后来当他们得知了这支大军的底细后,所有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乖乖的把家中的存粮送了出来。
瓷器不和瓦罐碰的道理,他们比谁都要清楚,有钱有势的人尤为怕死,毕竟谁又愿意去招惹这样一群囚徒呢。
当然李山河借粮还是很有分寸的,他按照这些乡绅的家底,给每一户人家都限定了数额。
这样一来,就算是那些乡绅们心中不情愿,也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就这样,李山河一路借粮,一路招募吃不上饭的流民,待到他行军至南疆时,他的手中已经有足足十五万大军之众了。
李山河就是带着这样一支,连地方军都不如的囚徒军,打退了南疆诸国的联军。
在天武帝夺嫡继位之后,李山河凭借着朝廷的支持,彻底的将南境局势给攻守易型了,他曾经更是一度打的南疆诸国纳贡求和。
可惜就当他在帝国南境操练出三十万大军,准备一举荡平南疆的时候,朝廷却突然将他从南军统帅的位置上给撤换了下来。
据民间传闻,朝廷为了将李山河从南疆召回,天武帝甚至同时调遣了辽东军和西路军齐聚京师,这才敢给李山河送去了调任的圣旨。
直到李山河带领着两个儿子出现在京城的那一刻,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当然了,天武帝虽然在重压之下削去了李山河的兵权,却并没有干出那种卸磨杀驴之事,反而是对李家的功劳,大肆的封赏了一番。
不仅李山河得到了一个世袭罔替的公爵之位,就连他的次子李景明也被朝廷封为了侯爵。
这样一来,当他的长子李承基继任国公之后,李家兄弟便是帝国之中少有的一门两爵位了,而且还打破了文官不可身负爵位出仕为官的帝国祖制。
其实李山河心里很清楚,天武帝对他们李家已经算是不薄了,若是当时朝廷真的放任他率军打下南疆,那么可能就不仅仅是功高震主那么简单了。
他很清楚自己那群部下们的性格,如果真的被帝国南军拿下南疆之地,到时候南境既有着充足的粮食供给,又有着三十万虎狼之师在手,就算是李山河忠心于朝廷,恐怕也会被众人拱卫着黄袍加身了。
手握重兵不反即死,这并不是一句戏言而已,当将领手中的兵权足以威胁到朝廷时,统兵将领往往就会变得身不由己了。
这支大军的意志早已经不能由大军统帅一言而决了,更何况这还是一支由流民和囚徒为班底组建的大军,谁又能指望他们对朝廷有多大的忠诚度呢。
凝视着深邃的夜空良久,李山河这才逐渐的收回了思绪,随即他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这个笑容恐怕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亲,秦相那边我们怎么回复呢?”直到李山河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李承基这才试探性的问道。
“既然晴鸢这丫头心有所属,那么明日你便去回了秦府吧。”
“这……”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这秦府提亲之事乃是秦相亲自登门,若是由我去回绝会不会有些不妥啊。”
“无妨,秦玄凌这个老狐狸向来是只在乎利益,从来不计较虚礼,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将他得罪,你去了就说,日后他秦家若是有人愿意从军,我会帮他照看一二的。”
李山河是极少向人许诺的,所以他的承诺向来是分量不轻的。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只不过是想为两个儿子日后避免掉一些麻烦而已,毕竟秦玄凌的势力在文官集团中,是有着极大的话语权的。
……
次日。
当李承基从秦府中离开后,秦寒就将房间内的东西全都砸了。
他从小便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长大的,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哪里受到过这种挫折,更何况这次还是他苦求父亲,亲自登门提得亲。
随着那些精美的瓷器接二连三的应声而碎,秦寒的母亲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这个小儿子。
“寒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呀,以咱们秦府的家世,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你又何必非要娶李家那个丫头呀,那李家虽为国公,也不过是个武勋世家而已,这般武人世家调教出来的闺女,怎么能配得上咱们秦府这种书香门第呢,儿啊,你这般模样,为娘看着心疼啊……”
听着秦母的劝说,秦寒置若罔闻,直到他将木架上的最后一只瓷瓶打碎,这才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眼神阴狠,一言不发,他知道随着秦府提亲被拒之事传扬出去,以后在京城中,他便再也没有脸去继续纠缠李晴鸢了。
秦寒虽然没有去记恨国公府,但是却将这笔账全部都记到了陆离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