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知道这群官员之所以会站出来反驳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所说的话没有道理,只是因为北境的变故,还没有真正触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
就当这些朝堂高官们以为陆离被自己的话,驳斥的无法反驳之时,陆离却一扫脸上的怒容淡然道,“诸位大人所言在理,其实我陆某也是赞同秦相的说法的。”
“这……”
陆离态度的突然转变,一时间让这些官员们居然有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可就当他们以为这是陆离在服软了的时候,陆离却突然话锋一转道,“陛下,方才是臣思虑不周了。”
“哦?陆爱卿此话何意啊,莫非是想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给收回吗?”
“陛下,臣所说的思虑欠妥并不是说不该向士族们征粮,而是不该只向北地的士族们征粮。”
陆离今天的话不单单是语出惊人这么简单,这已经是完全将自己置身于了天下士族的对立面上了,就连高坐在龙椅上的赵广,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陆郡守,这朝堂议政岂可儿戏,年轻人固然不可失了锐气,但是……”
“秦相莫要着急,且听我把话说完。”
秦玄凌本想再出言训斥陆离一番的,可惜这次陆离却并没有给他面子,不等这位秦相把话说完,陆离就出言打断了他。
“哦?既然如此,那么本相就听听陆郡守的高见吧。”
“朝堂诸公皆是熟读圣贤书之人,自当能明白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吧,帝国的疆域虽然分南北,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这抵御北蛮人南下之事,又岂能只让北地士族们一力担之呢?”
说罢,陆离又将目光转向了赵广,“陛下,臣以为帝国正逢危难之际,还需这天下士族们共同伸以援手才是,还是秦相思虑的周全。”
话说到最后,陆离还不忘将秦玄凌给拉下了水。
听到陆离说完后,赵广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股笑意。
他已经领会陆离的用意了,陆离这是将矛盾转移到了秦玄凌的身上,同时也是在分化士族们的内部。
因为这些位列朝班的士族们,可不仅仅是只有北地的士族,同时也有很多南方的士族。
这北地征粮之事,这些南方士族们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但是被秦玄凌这么一搅和,现在就连他们也被陆离给拉下水了,这些南方士族们自然是会非常的不满了。
如此一来,南方士族们不仅会仇视陆离这个始作俑者,同时也会迁怒于秦玄凌的多管闲事。
“陆爱卿此话在理,不知朝廷具体该如何施行呢?”
“这征粮之事既然户部觉得为难,那么臣倒是有一策可使贾大人不再为难。”
“哦?速速说来。”
“朝廷可以制定一条战时的临时粮税。”
“临时粮税?”
“不错,战时粮税顾名思义正是只在帝国用兵之时才会征收的粮税,而此种粮税不对百姓们征收,只对士族们征收,如此一来,不仅不会增加百姓们的税赋,同时也能成全士族们报效帝国的忠心,此乃是一举两得之法,还望陛下采纳。”
陆离的话说的冠冕堂皇,士族们却是已经恨透了这个来自于西北的边卒,不过他们却一时间也无法去反驳陆离话。
陆离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这是成全士族们报效帝国的忠心,此时若是有人出言反驳,那岂不是就成了不忠之人,所以就算他们心中再怎么不满,却也只能暂时的忍耐了下来。
“陆爱卿此法甚好,只是不知道这临时粮税定多少合适呢?”
赵广此话一出,士族们又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陆离的身上,许多人已经是目露不善了,这其中的警告意味,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陛下,老臣以为陆郡守此法着实不妥啊,士族们的财力各不相同,若是一概而论,怕是会让一些家底不丰之族难以维系啊。”
直到这时,老太师孙尚文终于是再也按捺不住了,眼见这君臣二人就要一唱一和的将此事拍板,作为士族的代言人,他也只能在此时站出来坚决反对了。
“孙太师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面对士族集团的反扑,还不等赵广想好说辞,就听到陆离的声音再一次响彻了大殿。
“老太师不必为此担忧,下官也是深知一些士族们的清贫的。”
陆离这话就是有点在故意恶心士族了,帝国内谁都可以没钱,唯独士族们不会没有家财。
士族们能在自己吃肉的时候,为百姓们留上一口汤都算是当地的大善人,又何来家境清贫一说,那不过是老太师孙尚文的一些托词罢了。
“既然陆郡守知道……”
“孙太师不要着急嘛,下官这里还有一策,孙太师听完之后再下结论如何?”
“……”听到陆离都已经这样说了,孙尚文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既然孙太师担忧士族们的家财各不相同,那么大可以让朝廷按照各族名下的土地数目进行征粮嘛,一来可以避免给一些家底不丰的士族们造成麻烦,二来也可以让财力雄厚的士族们为帝国多出一份力,此法不知老太师意下如何呢?”
“你!你!你!……”
陆离此言一出,顿时就把孙尚文气得够呛,只见这位老太师指着陆离“你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离的方法不可谓是不阴损,按照手里的土地数目征粮,这对于这些士族们来说算得上是釜底抽薪之计了。
若是说朝廷里拟定出一个定量来征税,这些士族们兴许还能勉强接受。
但是按照土地面积来征粮,那就真的让他们万万不能够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