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离得出这个结论以后,他就连夜来到了皇宫,这是他近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入宫。
皇宫的廊道中,刘谦快步走在前面为陆离引路。
“伯爷,您帮咱家多劝劝陛下吧。”
陆离并没有纠结刘谦的称呼,而是询问了一些小皇帝近况。
“哎~~自从伯爷赋闲在家,朝中就没有了您这样的贤臣,能为陛下分忧了。”
“公公,您这是要捧杀我呀,朝中有文武百官,怎么会能没有人能为陛下分忧呢?”
“伯爷您不必过谦,如今的朝局是什么情况,您比咱家看的更清楚,陛下早已是无人可用了,在收到梁州兵败的战报以后,陛下便被气的一病不起。”
听到刘谦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陆离有一些恍惚,按说这样的话语,是不该从他这样的皇帝近侍口中说出来的。
既然此刻能从刘谦的口中听到,那么陆离推测,这极有可能就是小皇帝,在借他的口向自己转述困局。
当陆离被刘谦带入寝宫的时候,此时的赵广正倚坐在床榻上,他的面庞已经消瘦的有些脱了像。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陆离在向着小皇帝行完礼之后,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卧床的赵广。
“刘谦,扶朕起来。”见到陆离以后,赵广挥手打断了宫女的喂药。
闻言,刘谦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小皇帝的后背,“陛下,您还是先把药吃了吧……”
“一群庸医,这些药,朕已经连服多日了,丝毫未见成效,不吃也罢……”赵广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又深呼了几口气,才对着陆离招了招手。
陆离刚走到床前,就被赵广紧紧的抓住了手,“你深夜入宫,这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了吗?”
看到小皇帝这副模样,陆离将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陛下,身体要紧,你就别过多操心政事了,先将身体养好。”
赵广盯着陆离的眼睛许久,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你的性格惫懒,若无要事,你绝不会深夜入宫的,朕只是偶感风寒,休养几日就没事了,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言,陆离思忖了片刻,才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赵广听完了陆离的话,只是轻轻的念叨了一声,“都是乱臣贼子。”
“陛下,如今梁州生变,京城已无能战之兵,还要早做防范。”说完, 陆离向着小皇帝递去一个眼神。
待赵广禀退了寝宫的侍女之后,他才又继续说道,“陛下如今小青山的新兵已经招募完成,正在日夜操练,大约在年前便可成军。”
“这么快吗?”
赵广有一些吃惊的看着陆离,要知道这次募兵的事情,前前后后的用时,也不到月余时间。
“朕会尽力为你调配一批军械……”
“不劳陛下挂心了,您只需要安心调养身体,武器盔甲都已经在赶制了,不出三个月我就能为您练出一支兵甲齐备的大军。”
“既然这样,那朕就为你调拨一些粮饷吧。”
“国库空虚乃是百官皆知,又逢帝国战事不断,哪里来的多余粮饷来供给新军。”
闻言,赵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说起粮饷之事,朕还要多谢你啊,多亏你的细盐炼制之法,才让帝国有了一战之力,仅仅是两个月提炼的细盐,就为朝廷获利六百万两之巨,当初若是没有你的舍己为国,朕恐怕只能向百姓摊派赋税来获取军费了。”
“陛下过誉了,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也知道若无帝国的强盛,一切繁华皆是空中楼阁,能为陛下分忧,乃是为臣本分。”
“好一个为臣本分,好一个为臣本分……若是朝中百官都能如爱卿所想,北境蛮族又安敢犯我帝国疆土!”
看到小皇帝满脸愤恨的神情,陆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导。
“陆离,朕对你削爵罢官,你莫要心生怨恨,朕虽然贵为天子,但是有些事情,朕也……”
“陛下无需多言,臣都明白。”
“你能理解就好,他日若是朕能成为帝国的中兴之主,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就算是封侯拜相,甚至是裂土封王,朕一样可以允你。”
这番话本不该是从一个帝王嘴中说出,也许是梁州的变故让赵广感受到了危机,也许是新政使得君臣离心,但是无论小皇帝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是在向陆离传递一个强烈的信号,放心去做,朕信得过你。
“陛下言重了,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等到陆离走后,赵广便起身走下床来到了窗边,刘谦连忙为他披了一件袍子,“陛下,秋夜风寒,太医可嘱托过了,您可不能再受寒了。”
闻言,赵广只是向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有分寸,“刘谦,你说朕可以信得过陆离吗?”
听到如此敏感的问题,刘谦不敢怠慢,他细细思量了片刻才小心的说道,“您不是已经派暗卫查过了嘛,青山伯身世干净,绝没有和各大士族勾结的痕迹。观他平时的作为,咱家认为青山伯应当是一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忠臣。”
“忠臣,忠臣……自从父皇将定国公调离南疆,他便与皇家有了嫌隙,他如今虽然还是能站在朕的这一方,但是恐怕再也难以为了皇家去舍身报国了,没有了定国公,这个军中的中流砥柱,朕对帝国军队的掌控力是捉襟见肘啊。”
面对赵广的这番自语,刘谦只是躬身在侧,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这些日子里朕思来想去,终于想通了陆离的用意,他之所以敢屠灭整支白虎营,恐怕就是在向朕来证明这一点,他笃定了朕在军中无人可用,不会轻易杀他,结果也正与他所料想的一样,朕并没有处置他,反而力保下了他。”
“这咱家就有一些不懂了,那青山伯到底是为什么要屠杀白虎营?以他平时的处事作风,绝不像是只为了发泄私愤……”
“是啊,以他的智谋,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呢,可是他宁愿自己被削爵罢官还是去做了,你可知道他是在求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