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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之上,花灯璀璨,流光溢彩,到处都是盈盈笑语,欢声不断。

俯瞰下来,好比有人将漆黑的街道点燃,一处处耀目的灯花烧得热旺。东风夜放花千树,举目远眺,疑似星河落了满城。

京城的工匠们手艺十分精妙。挂在街道两侧的,有镂空绣彩的花篮灯,有如瑶池明月的白玉灯,更别提那琳琅精巧的羊皮灯、明角灯。

沈承聿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上,眼神掠过这些漂亮的物件。香车宝辇行人,都从他身边一个个地经过,没有停留。

林冬陪着青梅和孩子去猜灯谜了,狄秋扬也带着未婚的妻子,不知去哪里玩得正疯。

沈承聿并没有在外头逗留很久。

不如说,这种团圆欣喜的景象,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回到侯府时,各院已经歇息。沈承聿照例去看望了祖母,随后,便直奔自己的院中。

寝房总是为他留灯。窗纸透出的暖黄色的光,在这漆黑的夜晚中让人安心无比。

沈承聿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低声道:“夫人。”

宋明珂应了一声。

沈承聿拨开纱帘,见宋明珂一身素净的衣裳,端坐在香案前,手中的佛珠颗颗圆润饱满,衬得她指尖葱葱,纤长细嫩。

“你回来了。”

“嗯。”

宋明珂侧身让了让,给沈承聿留了些空。沈承聿先是取了三根长香,栽在了铜炉中,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的魁星灯,虽然没有灯芯,但做工却极繁复秀美,上头刻着浩瀚缥缈的星云花纹。

做好这一切,他在宋明珂身边坐了下来,搂住了她的肩膀。

二人面前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牌位,上书几个小字:沈伏卿故子之神位。

夫妻二人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等那长香缓缓地燃完。香灰扑簌簌地落在了铜炉中,散发出了焚烧后的甜。

孩子是在两年前的上元节没的。

这个孩子来得意外,沈承聿和宋明珂谁都没有料想到。

近几年迟允在朝中的势力可以说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所有的文官都绕不开迟允的掌控,庙堂之上更是处处以左相为尊,朝野上下,迟党横行,就连三品的尚书见到迟府一个区区书吏都要给几分薄面,甚至要笑脸相迎。

宋明珂为了从迟允的手指头缝中抢夺官位,日夜算计。

以至于殚精竭虑,忧患重重。

导致上元节当日,不幸落胎。

好在这胎儿只有三个月,别说是成形,就连让宋明珂显怀都不曾。得知此事后,宋倾岚召了太医院所有御医,为宋明珂补养身体,呵护备至,所以宋明珂从始至终也不曾有什么不适。

可心中的自责难以抹除。

沈承聿虽没有说什么,还总是安慰宋明珂让她不必过于悲伤,毕竟孩子都未成形,但宋明珂却知没人比他更难过。

怎会不难过?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却如此轻易地失去了。

所有人都那样期待。

两年了,这种痛苦也消减了不少。宋明珂和沈承聿也都不是会一直沉溺在过去的人。

因为他们还有情意,只要对方还守在自己身边,一切都能过去。

静默过后。

沈承聿吻了吻宋明珂的额头,率先开口道:“时辰还早,要不要出去走走?”

“今年的花灯很好看。”

宋明珂摇头道:“不了。外头人多眼杂,我出了门少不得要他们护着,若是出了乱子岂不是扰全城百姓的兴致?”

沈承聿低笑了一声道:“哪里就那么严重?我在你身边,没人能伤你。”

宋明珂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叹息。

“这种时候,我只想陪着你和孩子。”

沈承聿捏捏她的指尖。

“皇兄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沈承聿“嗯”了一声道:“活蹦乱跳,今日在宴席上喝了个烂醉,还拉着徐向哲要给人家指婚。”

宋明珂笑了一下道:“想和徐大人攀亲事的人怕是不会少。”

“是不少。”

宋明珂转念,又收起了笑容,下意识地开始担忧。

宋倾岚用病重为由试探迟允许久,却迟迟不见迟允有任何反意。迟相权势滔天一人独大,可路边的狗看得出来,他一丁点别的心思没有,只想做个呼风唤雨的权臣。

三个月,六个月,九个月。

一年,两年,三年。

迟允做了他作为左相能做的一切,唯独对皇帝恭恭敬敬,没有半点逾矩。

最后,这场试探不了了之。

宋倾岚的“病”,也在去年彻底“痊愈”了。

宋明珂想拦也拦不住——那是天下,那是社稷,宋倾岚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皇帝,如今天下太平盛世安稳,宋倾岚怎么可能拖着一副病恹恹的身子,窝在那珠帘之后坐看别人搅弄风雨。

配合宋明珂这么久,已经是一个兄长能给妹妹的最大的疼爱了。

问过了皇兄,宋明珂又道:“糖糖呢?糖糖如何?”

沈承聿揽着她起身,带着她往床榻处走。他道:“公主大抵是被皇后娘娘带着,我没见到。不过瞧陛下那样子,大抵是很好了。”

宋明珂眼中这才有了点笑意。她是很喜欢毓安公主的,糖糖这个小名,也是她取来的。

“四皇兄如何?他还是一个人过节?”

沈承聿摇摇头道:“他离开得早,不知。”

“说起来,他这几日正在求皇兄。”宋明珂帮沈承聿抽了衣带。

“求什么?”

“让李江妙早日归京。”

沈承聿低头看她。

她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睫毛墨黑浓密,鼻尖小巧玲珑,娇美倾城的面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明暗不定,动人无比。

宋明珂没留意到他的眼神,还在自顾自地说:“不过她也算是机敏的。当初出京之后,被你在九边拦了那么久也沉得住气,最后还是派人取来了皇嫂的懿旨才顺利离开……”

沈承聿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

“心疼了?”他沙哑道。

宋明珂一怔,嗔了他一眼。

“说什么呢……”

“好了,”沈承聿把衣裳挂在了一边,道,“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