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苏木道:“药引便是十分常见的沉香加月桂,皇上不一定是服用,也可能是闻到了沉香月桂混合的气味。沉香月桂本无毒,但却是‘无影十日绝命散’唯一的药引。”
永缙皇帝和梁公公听后,先是一脸不解,接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同时一惊。
梁公公手指微动,计算出一个时间,惊道:“皇上,如果老奴猜得没错,皇上这毒应该是九日前中的。”
这也意味着,明天就是真正毒发之时。
冯苏木道:“草民研制解药虽然还需要些时间,不过,在这之前,草民可帮皇上先稳住体内毒素,不让其发作。只是,草民要先为皇上针灸,不知皇上可信得过草民,愿意让草民一试。”
永缙皇帝没有犹豫:“朕信你。”
于是,冯苏木从药箱中拿出一套银针,开始为永缙皇帝针灸。
半个时辰后,针灸完毕,永缙皇帝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他深深地看了冯苏木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冯苏木收了银针,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只小药瓶,说道:“这是草民平日闲暇时炼制的解毒丹,虽不能解皇上体内的毒,却能抑制毒素,皇上只需每日服用一粒,暂可保龙体无恙。”
末了,冯苏木要了两粒眠香丹,在梁公公护送下,悄然回到公主府。
此时已是丑时,冯苏木却没有睡意,如果爷爷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搅进皇室之争,会不会打死自己?
显然,自己没有选择,更没有退路。
此时的他,也才能理解当年爷爷的身不由己,不论是当年救出襁褓中的叶屠苏,还是后来装死逃出皇城。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炼制无影十日绝命散这种只在毒典中见过的奇毒解药,非短期内能够完成。
次日一早,冯苏木就在襄觅给他准备的炼丹房里开始炼制解毒丹。很显然,他给皇帝的那十余枚解毒丹,撑不到他研制出解药。
只能先炼一些解毒丹,给皇帝续命。
好在冯苏木得太后御旨,可自由出入太医院,并可随便领取其中药材。
所以很快就找齐了药材,开始炼制丹药。
而这一天,皇帝没有离开寝宫,甚至除了梁公公外没有人见到过皇帝。
皇帝心中忐忑,不知道冯苏木的解毒丹能不能暂保他一命。
梁公公小心翼翼站在一旁,心里同样忧虑不安。
根据冯苏木对那沉香、月桂香料的说法,永缙皇帝和梁公公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宣王。
十日前午间,宣王曾因护国军是否发兵庆梁和胡漠一事进见过皇帝,当时,就曾在他的身上闻到过这股香味,当时宣王还自己调侃,说是心爱女子所赠的香囊。
如今看来,宣王是有备而来,为的是要自己的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到了十日前召见宣王的时辰——未时。
同时,宣王府内,宣王赫连衡坐在池边亭中,悦然自得地喝着茶。目光时不时看向皇宫所在方向。
而皇宫中,一切平静如常,闲不住的禁卫军副统帅染珍清背着一张巨大的弓箭,时不时从一幢楼的屋顶飞跃到另一幢楼的屋顶,俯瞰着整个皇宫的动静,确保一只蚊蝇都飞不进来。
而一向懒散的统帅周承谨则惬意的躺在一张摇椅上,闭着眼睛,将一颗颗晶莹透亮的葡萄扔入嘴中,吃完一颗,皮子一吐,就精准的吐到了旁边的垃圾篓里。
而他所在的地方,却是庄严神圣的朝阳门城头之上。
薄薄的乌云遮住了太阳,清风吹拂之下,周承谨越发觉得没有比这更悠然自得、更舒适的日子了。
皇宫里偶尔能听到侍卫巡逻的脚步声,偶尔听到飞过高空的鸟啼。除此之外整个皇宫安静的可怕。周承谨微微一笑,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
良久,吃完一串葡萄的他睁开眼睛望向天空,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风拂面,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宣王府内,赫连衡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木合塔,你不是说他今日未时,一定会死吗?如今都申时了,宫里还是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站在十步外的一个身材高大却枯瘦如柴,身着异国服饰的老者呵呵一阵干笑,说道:“或许是因各人身体机能有异,王爷不用着急。”
如果没有意外,皇帝必死无疑,但不知怎的,赫连衡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见宣王蹙眉,木合塔又道:“王爷请安心等待,那厮中了无影十日绝命散,绝不可能活过今日。”
但宣王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皇宫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赫连衡越发的烦躁不安。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宫里秘而不宣,还是皇帝真的没死。
赫连衡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冷冷地看了一眼木合塔,沉声说道:“本王要进宫面见圣上。”
此时的木合塔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低垂着头,不敢看宣王。
赫连衡逼视了木合塔一眼,又道:“有没有可能,皇帝根本没有中毒,或者他的毒已经解了?”
木合塔立刻摇头:“不可能。”他肯定的说:“他之前的症状完全符合无影十日绝命散中毒症状,咱们下毒如此缜密小心,皇帝是不可能察觉的,更何况他还专门找了隐藏在宫外的刘大夫,这就证明皇帝一定是中毒了。”
“但为何迟迟没有他的死讯,有人给他解毒了?”赫连衡追问。
木合塔一脸沉思,最终还是摇头说:“此解药只有我有,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次我从西戎过来,只带着一颗解药,贴身保管,永缙皇帝不可能一日之内就在别处找到解药。”
“万一,西戎有奸细呢?”
木合塔还是摇头:“此乃我西戎万毒帮特有的毒药,能接触到此药的都是帮里的长老,完全信得过。”
赫连衡眯眼看着木合塔,虽然信得过他,但还是冷冷说道:“如果事情搞砸了,本王要你的命。”
赫连衡丢出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厅,带着惜安,坐马车赶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