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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牵洛笑道:“你叫我王妃,我反倒是不习惯。”转而对襄觅说道:“觅儿,不是你哥不帮你,他也得顾及冯爷爷他们的感受。”

“顾及他们的感受?嫂子,我就那么差吗,冯家的人都不喜欢我?”

“不是的觅儿,是因为你的身份。”

“就因为我是公主吗,那这个公主我不当了还不行吗?”

“公主的身份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岂是你自己能说了算。”

林牵洛起身来到门边,见叶屠苏还迎着冷风站在院中,身影看起来有些萧索:“就像他,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我也一样,不能。”

叶屠苏见林牵洛站在门边,冷风呼呼地灌进去,冻得她的脸和耳朵一片通红。

叶屠苏赶紧走过来,拉她进屋,把门关上。

“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难道就不能努力改变命运吗?”襄觅起身说道。

林牵洛一抬眼,就对上了襄觅的眼睛。

她从来没有见过襄觅这般坚定的目光,坚定到不容辩驳。

“我是公主,可我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喜欢小榆木,我想跟他在一起就那么难吗?没有人支持我,没有人帮我,那我便自己帮自己。”

“你要怎样帮自己?”叶屠苏问。

“我的力量或许很渺小,但我愿意用生命去换。”

林牵洛听得有些发愣,也有些担心襄觅。

“母后说,要给我选驸马,按着母后的性子,她既然说了,就会很快操办。皇兄,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襄觅像是突然之间长大了一样,她注视了叶屠苏一眼:“觅儿得回宫了,若是耽搁太久,怕是下次母后就不准我出宫了。”

林牵洛不知如何劝她,她甚至连自己都劝不了。

一路送襄觅离开东厂,看着公主的车辇渐行渐远。

叶屠苏温暖的手掌握住她手的时候,林牵洛才回过神来:“屠苏,真的不帮襄觅吗?”

叶屠苏的语气却有些冰冷:“她若喜欢的是别人,我定帮她。但苏木不同,我不能惹爷爷生气,不能让爷爷担心。”

“那要是苏木也喜欢襄觅呢?你忍心让苏木和襄觅一辈子痛苦吗?”

叶屠苏突然觉得这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林牵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把苏木像亲弟弟一样看待,而襄觅又是你妹妹,你真能看着襄觅做出什么傻事而不管不顾吗?”

就算谋天下,也可以运筹帷幄的叶屠苏,此时却没了主意。

感情一事连他自己都处理不好,自从那日拿出两道圣旨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就连林牵洛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不冷不热。

他突然感觉猜女人的心思,比猜敌人的心思要难得多。

走进凤栖,紧紧握住林牵洛的手,叶屠苏试探着说道:“过几日我便要出发去紫辰宫了,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你只是担心你不在我身边,圣火教来找我麻烦,对吗?”

“对。”叶屠苏没有否认:“牵洛,在你心里,是否因为我一直对你隐瞒身份而不满。”

“没有,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只是一时……”林牵洛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只是还不能接受你的身份。”

“我现在的身份,难道比原来更糟糕吗?”

“以前,在我身边的是厂公叶屠苏,而现在变成了赓王赫连彻。”

“不论我叫叶屠苏还是赫连彻,我就是我,对我而言又怎会因为一个名字或身份而改变。”

叶屠苏紧紧拉住林牵洛,突然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唇。

这一吻,似乎把身边的寒冷都驱散了一般,林牵洛从惊慌失措到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切且困难。

叶屠苏疯狂地亲吻她,甚至冲动地想要得到她,让她做自己的女人。

但当意识一点一点回归,叶屠苏动作一滞,慢慢松开了她。

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这个女人一生。

深深地吸了口气,叶屠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生命已快要走到尽头了,紫辰珠的力量随时都有切断他身体里每一条经脉,每一寸血肉的可能。

而他,只希望她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嫁一个爱她的男人,相夫教子,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牵洛,跟我去紫辰宫,好吗?”

叶屠苏有着自己的计划,他要抓紧时间,在自己活着的时候,铲除圣火教,不仅为大赓国除一毒瘤,也为荆家报仇,为林牵洛谋一方安宁太平的天下。

就在叶屠苏愣神的时候,林牵洛已经挣脱他的怀抱,跑回房间将门关上。

叶屠苏在院子里呆立良久,才回了书房。

林牵洛靠在门上,心有些乱,已经好几天了,她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深爱的这个人,不仅不是太监,还成了高高在上的王爷。

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不是不爱了,而是害怕这种爱。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与她争宠。

娘的教训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结。

……

就在林牵洛心里万分矛盾的时候,绥州康晤城太守府里,魏姈阴沉着脸坐在桌边。

屋子里燃烧的银霜炭熏得整间屋子暖融融的,却熏不热魏姈的心。

屋子里静得可怕,魏昧小心翼翼地侍候在侧,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啪”的一声,魏姈重重在桌上一拍,吓得魏昧一个哆嗦,躬下身子不敢说话。

“当真是便宜了那丫头,你说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了王妃。”

魏姈的眼里快要冒出火来:“那臭丫头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如果当初嫁到东厂的是月儿,那么她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赓王妃了。”

“夫人息怒,月儿小姐不是还有宣王吗,宣王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是大赓的战神,身份地位都是那个赓王不能比的。”

魏姈瞪了魏昧一眼:“你还看不出来吗,月儿都这般主动了,可那宣王是什么态度。尤其这一次送月儿回来,好说歹说强留他在府中住了几日,还不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才勉强留下来的吗。”

魏昧佝着身子,不敢接口。

魏姈继续说道:“这么发展下去,对月儿来说并非好事,得好好筹谋了。”魏姈目光冰冷:“再等下去,只怕是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