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小刀么?”蓝熏太后的目光有些不屑:“据哀家所知,叶夫人不过会几招强身健体的功夫,就连自保都做不到。”
蓝熏太后倚在软垫上,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林牵洛身上:“而哀家身边的人,虽算不上绝世高手,但叶夫人那几拭花架子,还是轻易对付得了的。”
林牵洛笑道:“太后见笑了,牵洛跟着太后进宫,可没有不安好心呢,这大好的人生,我可还没活够,岂会自寻死路。”
“哀家就喜欢实诚的孩子。”蓝熏太后微微一笑。
这一路从行宫到庆梁皇宫,虽不算远,却也有将近一个多时辰的车程。
蓝熏太后问了些从大赓国到庆梁途中的趣事。
除了药神谷那段本就不为外人知道的事以外,林牵洛基本上没有隐瞒,谁知道在锦衣卫或东厂几百号人中,有没有庆梁的眼线,或者说有没有蓝熏太后的耳目。
赫连衡追上了叶屠苏,怒嗔道:“叶厂公,你怎能让牵洛跟蓝熏太后走,蓝熏太后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叶屠苏道:“不就是想把牵洛扣留在宫中做人质,好掣肘我们吗?”
“你知道还……”赫连衡着实恼怒:“你知道这有多危险?”
“不知王爷是牵洛的什么人,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叶屠苏一笑:“是以王爷的身份,还是妹夫的身份,又或是别的?”
周承谨道:“王爷莫要担心,林星暂时不会有危险。庆梁小国还不敢正面冒犯我大赓,何况林星的身份只是厂公夫人,想必庆梁还没有那么蠢。”
叶屠苏微微一笑:“果然是当局者迷,还是周大人看得透彻。”
也不再理会赫连衡愤怒的目光,叶屠苏径自回了住处。
牵洛果然是料事如神——走进房间,叶屠苏不由得感慨。
昨日晚上林牵洛已经把计划说与叶屠苏,为了打探龙吟之心的线索,林牵洛决定找机会进入庆梁皇宫。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谁让那位蓝熏太后是原北煊国公主,北煊亡国皇帝的亲姐姐呢。
是夜,夏塬敲响了叶屠苏的门。
“叶大人就那么放心让叶夫人进宫做人质?”
“这是牵洛自己的想法,夏大人放心吧,就算太后有意为难,也不会这么快。筹码自然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叶屠苏说服夏塬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他又何尝不担心林牵洛呢。
林牵洛被安排在一处名叫寻华殿的宫殿里住下,蓝熏太后找了几名婢女侍候。
几日下来,林牵洛也只是为太后献了几支舞,虽然在太后眼线的监视下,但林牵洛自个儿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这一日,林牵洛再次走进太后宫殿的舞承阁,一件一件地看着架子上挂着的一排排舞服,忽然被一件北煊的舞服吸引。
林牵洛想到了什么,指了指那件舞服笑道:“就这件吧。”
小宫女骇然地摇头道:“夫人,这件舞服是太后珍爱之物,平日里连碰都不让人碰,夫人还是另选其他吧。”
“若我偏偏就要穿这件呢?”
林牵洛回过身来面对那名小宫女:“你去回禀太后,就说本夫人想要穿这件舞服跳一支北煊舞。”
小宫女面色苍白,但还是把林牵洛的话一字不差的禀给太后。
蓝熏太后呵呵一笑:“准了。”
她的眼眸里闪现出几丝温和,继而是浓浓的恨意。
“大赓国的人,都是哀家的仇人,跳北煊舞吗,哼,找死。”
当林牵洛穿着北煊舞服出现在偏殿上的时候,蓝熏太后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她愣愣地看着林牵洛,似乎想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穿着舞服在父皇母后面前翩翩起舞。
音乐响起,蓝熏太后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中来。
看着面前美貌的姑娘,这个大赓国的女子,也配穿北煊舞服跳舞吗?蓝熏太后眼里的恨意渐浓。
林牵洛自然不知道蓝熏太后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
缓缓起步,舞姿婀娜。
这支凤戏龙狼是闻嬷嬷教她的其中一支舞蹈,也是闻嬷嬷比较喜爱的一支舞蹈。
林牵洛舞蹈才一起步,蓝熏太后眼中的恨意很快变成了惊讶,自言自语道:“凤戏龙狼,她怎么会跳这支舞?这是北煊宫廷不外传的舞蹈,她怎么可能会跳。”
蓝熏太后从开始的仇恨,到惊讶,再到平和,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牵洛跳舞,回忆着数十年前的种种。
那个时候她不过和面前这个跳舞的姑娘一般的花样年华,不远万里嫁入庆梁。
有甜蜜、有悲伤,有亡国之恨,更有痛失爱子之殇。
蓝熏太后的眼眶慢慢湿润。
一曲终,林牵洛施了一礼,抬头看向居中而坐、高高在上的蓝熏太后。
进宫前一夜,叶屠苏给她讲述这位蓝熏太后的过往:
为了巩固北煊江山,十七岁的宇文蓝熏自愿嫁入庆梁。
当时有着北煊第一美人之称的宇文蓝熏嫁到庆梁为妃,被庆梁皇帝宠了几年却终不得怀孕的她在几年之后,才得知被人下了避子药。
多方诊治后终于怀孕产子,被封为皇后。
可惜的是她的儿子终究被人所害,不到三岁便夭折了。
如今庆梁的皇帝是过继给她的嫔妃之子。
宫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林牵洛不感兴趣,但面前这个女人,也确是个可怜之人。
良久,蓝熏太后悠悠说道:“没想到叶夫人竟然会跳北煊的舞蹈。”
她眼神伶俐地看向林牵洛,没有点破这是北煊宫廷秘不外传的舞蹈。
“一位嬷嬷教的,那位嬷嬷是北煊人,教了我很多北煊的文化,比如舞蹈,比如武功和一些北煊的诗词歌赋。”
“哦。”
蓝熏太后微微一笑,自从北煊亡国后,便没有人敢在人前说北煊二字,就连庆梁皇室的人也都说的是大赓宣州,只当初陪嫁过来的两名丫鬟在私下里无外人时,才偶尔会说北煊。
不料面前这个姑娘竟然如此大胆,在自己大殿中堂而皇之的说北煊二字,而且还说得那般顺口。
“你的武功也是那位嬷嬷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