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翟还有点想不通。她跟凤渊过往交往不多,至少面子情是维持住了的。结果这会儿,就因为当娘的舍不得儿子,哭上元岫峰,凤渊就起心要杀她?任是谁家后辈,也不可能这样行事啊!
倒是夏翟身边仆妇比她决断更快,勉力翻身向凤渊跪倒,重重磕头:“求大小姐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夫人!夫人只是因侄少爷出事,被族中责备得厉害,一时乱了心性。”
不管凤渊为什么要跟夏翟翻脸,但这位刚才的凛然杀意不是假的。这会儿掰扯什么都没用,还是先服软保命吧。
凤渊冷然道:“乱了心性,一乱就是两三年?为防有人非议霁儿有个发疯的娘,夏姨还是自裁吧。”
夏翟再度感受到凤渊的冰寒杀意,吓得手足并用直往后退:“不!别杀我!”
她身边的仆妇膝行到她身前将她护住,嘶声道:“大小姐,夫人没有发疯!是我们奉了族中号令,教唆夫人!您饶了夫人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老奴愿以身代,换大小姐对夫人手下留情。”
凤渊嘲讽的说:“我手下留情又有什么用?夏姨不是全靠霁儿在她跟前续命吗?霁儿我是肯定要带走的。夏姨既然没了霁儿就活不下去,那早死晚死也是死,不如早点去死。”
夏翟嘴唇颤抖,惶声恳求:“不不不,我不靠霁儿续命!我不想死!别杀我!”
凤渊好笑的问她:“不寻死觅活了?”
夏翟老老实实的点头。
她还能有什么招儿?凤渊扣下凤霁,不对她以长辈待之,那她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就连跟凤渊拼命都做不到。凤渊仅凭一道杀意威压,就把她和身边得用的仆妇全压到腿软倒地。她们所有人加一起,都敌不过凤渊一根手指头。
凤渊就冷冷的说:“看在霁儿的份上,我可饶你一命。但你身边这些仆妇不能留了。”
夏翟悚然变色。
她身前的仆妇疾声陈情:“大小姐!大小姐,老奴死不足惜,但您若处置了我们这帮人,其它夫人那里必有猜疑,这折的不止是夫人的体面,还有十九爷和霁少爷的体面啊!求您看在十九爷和霁少爷的份上,饶了奴婢们这一遭。奴婢们再不敢了!”
原修这刻才终于出声,劝道:“阿渊,多少顾全一下十九叔和霁儿的面子。”
凤渊蹙眉:“可不杀了这帮刁仆,转头她们又得挑唆主子生事。”
仆妇们看到了一点求生之望,赶紧哭求:“不会的大小姐,小的们再不敢挑事惹事了。求大小姐饶命!”
凤渊稍作沉吟,给仆妇们全都下了“神衰气减”。施毒完成后她大大方方的说:“为十九叔和霁儿的脸面计,暂将你们的性命寄下,但轻轻把你们放过也不行。我现在将你等的灵识封禁。若是洗心革面好好办差,或有解除灵识封禁的一天。若是不懂收敛,再犯在我的手里,那谁的脸面也保不了你们性命。”
仆妇们颤抖着向凤渊深深俯下身:“是,谨遵大小姐之命。”
凤渊说话间她们就已经发现,她们的灵识真被封禁了!凤大小姐是何时出手,又对她们做了什么,她们懵然无知!但她们已经由修士变成了凡人!
这惩罚对仆妇们太要命了。
就算是夏家的仆妇,可她们也有灵力修为,有至少几百年的寿数!最关键的,就算是夏家仆妇,相对于普通凡人而言,她们也是人上人!
由修士变成凡人,这是绝大多数修士都无法接受的黑暗状况。这下再刁钻的仆妇也只能臣服于凤渊的强权之下。这是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绝对压制。如果高阶修士要动用武力,那再多的心思手段也没用,只会激发高阶修士更残酷无情的镇压。
夏家是上界传承久远的大世家。但在仙灵界,世家再兴盛,也没法跟人才荟萃的大宗门相比。夏家把夏翟嫁入凤家,实则是想以此为契机,趁机在灵玑宗内建立夏家一系势力。
有大宗门背景的世家,那底气跟星球土霸王的世家又不一样。
但其它的大宗门,几千上万年下来,依附于宗门的世家各有自己的势力地盘,内部关系盘根错节,随便哪个世家想贸然介入都没戏。
灵玑宗的创立,让夏家看到了希望。
全新的宗门,甫一成立便立刻跃升为仙灵界十大宗门之一,仙灵界从古到今,就没听说过还有第二例!而且这宗门先是独占上界摇光星,继而得了中界隐兽星和魔域战场灵玑星,这基业在十大宗门中也属上乘!
灵玑宗用人之际,他们和凤宗主身后的凤家结亲后,要大举送夏家子弟进入灵玑宗,凤寰想必不会拒绝。届时他们在灵玑宗内好好经营,先设法谋取执事、主管等职司,待羽翼丰满之后,再去争取峰主、堂主、实权长老之类的职务。
只要他们夏家人进入灵玑宗的高层圈子,就可以要求在灵玑星摇光星分地盘建设新的族地。倚灵玑宗为靠山,夏家从此当可更上层楼。
夏翟与凤十九结为道侣,带的仆妇全是夏家精心挑选的人精。她们一来就迅速看明形势:凤家人普遍没甚心眼儿,家主宽和大方不太理会细务小节,家主夫人更是个只知道炼丹的呆子。夏翟若是好好表现,没准还能争取到凤家内宅的管理权呢。
夏翟多次找凤寰示好,主动请缨,表示她可以替家主分忧。就是她示好的方式没用对,回回打着说族中内务的理由,实则逮着机会就跟凤寰说送女人到他身边伺候的事儿。
凤寰当时没意识到送女人之举,其实是轻瞧卫明姿,但也由此觉得这个弟妹格局低眼界窄,三观肯定跟天渊号众人相悖,故此没答允夏翟帮着打理凤家内务之请。
夏翟没能谋得凤家内宅的管理权,但夏家子弟在灵玑宗内发展得挺不错,打着夏夫人的名号,走哪儿都能要到点小特权。就比如说修炼之塔吧,夏家子弟打出夏夫人的名号,原本只能兑换一天的修炼时间,负责兑换的管事都能再给加上半天。
但这一切,都只在夏先达出事以前。
夏先达领贺兰玥去清川平原堵凤寰,不但让凤渊辣手废了丹田,还直接把人送给贺兰玥要她负责。贺兰家负责的结果,就是让夏先达当贺兰玥的男宠。这真是夏家的奇耻大辱。最关键是这惩罚方式太过刁钻,还搞得灵玑宗上层人尽皆知。
从那时候起,夏家子弟在灵玑宗里的小特权,没有了。
而凤家后宅,凤寰直接交权给凤家少夫人薇安。
夏家两条战线都横遭波折,存着跟他们类似心思的几个世家,在灵玑宗发展却都挺不错。这样一比,夏家人心里怎么能平衡。
夏翟在仆妇们的帮助下,日常不是跟薇安捣乱添堵,就是跟同样送了大量族人进灵玑宗的另几个妯娌别苗头。
夏家子弟们成天盯着其它几家,在宗门内拉小团体搞派系制造纷争。
夏翟这样频繁作妖,身为她道侣的凤十九不可能毫无所察。但夏翟的改变,仆妇们早已经准备好词儿了:夫人的内侄被大小姐送去当男宠,实在太侮辱人。夫人为此落了个心碎神伤,难道凤十九还不能稍作体谅?
有这理由,再拉上凤霁为质,凤十九还真拿夏翟没办法。
要安抚夏翟,那夏翟就要求给她母族更多的丹药资源。理由嘛现成的,拿丹药来弥补她对家族、对内侄的愧疚。凤家不是有好几个大丹师吗?丹药是尽有的。她都默默接受了大小姐对内侄的刁钻责罚,要求点补偿怎么了?
夏家人以为,只要夏先达还在贺兰家当男宠,这理由就能一直用着。
就如这次夏翟哭上元岫峰,初衷也不过是以讨回凤霁为借口,再次让大家瞧瞧,凤渊处置夏先达对夏翟的心理伤害有多大,从而再谋求点丹药资源的补偿而已。
但现在……夏翟和身边仆妇都清醒的意识到了:夏家人若再敢作妖,只怕全都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