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发飙,全家人胆寒,老大张建国低眉顺眼,大嫂李梅也不说话。
刚把面和好的刘菊英急了:“建军,你咋还要去琉璃厂呢,听你爸的别去,现在你大哥大嫂拿工资了,不缺你一口吃的,别再去弄那些玩意。”
琉璃厂,四九城的古玩市场,历史悠久。
早些年张建军还没去当兵,受他二叔张猛的影响,特喜欢土夫子的故事,顺带着喜欢上了出土的物件,就伙着俩发小混琉璃厂。
他们仨一开始是打小鼓,就是去民间收东西,然后再卖,再后来就发展到小摊。
张建军混世魔王的名头就是这个时候传出四合院的,抢地盘、打架,没少让张彪擦屁股。
张彪没了办法,这才把张建军丢到西边二弟张猛手里去当兵。
不过,这次张建军一回来要去琉璃厂,不是为了重操旧业。
“爸,妈,我去琉璃厂是看顺子去,不为别的。”
顺子,原名李顺,是张建军的发小之一,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张建军和顺子的感情,比和大哥张建国的还深。
这从张建军模糊的记忆中有李顺的位置可见一斑。
“那也不准去,要去老子打断你的腿。”
张彪态度强硬。
“爸,我快二十一了,再说憨子进去之后,他老娘带着妹妹全靠顺子一个人接济,我回来不去看看,我还是人吗我?”
憨子是张建军另一个发小,人如其名,憨厚讲义气,张建军至今不知道憨子是怎么进去的,好像是为了打架,顺子识字不多,信写的乱七八糟。
也许是张建军顶嘴勾起了张彪不愉快的回忆,也可能是家主的威严被挑衅,听到儿子的话,张彪大怒道:“二十一了怎么啦?你就是八十一老子也是你爹,你就得听老子的。”
张建军也有点火了,他总算是明白,为啥两父子尿不到一块去,都是一样的臭脾气。
团聚的气氛被破坏,刘菊英上来轻轻的拍了儿子一巴掌:“这孩子,咋还跟你爸犟,听话,吃了早饭就去街道。”
张建军闷不做声,他有不得不去琉璃厂的理由,除了兄弟感情之外,还有一个因素。
当初刚来在医院的时候,他脑海中有个声音喊“帮金总”,一连喊了好几天,后来清醒了才搞清楚,这么特的是“绑定中”。
简而言之,张建军绑定了一个“命运系统”,只要改变人物命运,就能获得命运点,用获得的命运点抽取改变自己命运的好处。
系统第一个给出的人物就是李顺。
一顿早饭吃的沉闷无比,老大两口子三口两口吃完饭出门上班,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生,一个在医院上班,一个在当老师。
张彪第二个吃完,气呼呼的拿了帽子等物品出门上班。
一出门,张家对门一户人家门口,一个带着眼镜的瘦麻杆中年人站着观望。
“老张,听动静是你家二小子回来了?当兵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就?是不是在部队犯什么错了?还好我家没闺女,不然得提防着点。”
“阎福贵,你胡咧咧,信不信我大耳帖子抽你!”
这瘦麻杆是四合院三大爷阎福贵,小学老师,他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正碰上张彪生气。
“嘿,怎么还生气了呢,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什么玩笑能开不能开你不知道?亏你还是个老师,我告诉你,我家老二可是立了功回来的,正常转业。”
说完,张彪微微昂着头抬腿走人。
“老张,这是喜事啊,怎么也得摆一桌,请傻柱掌勺怎么样?”
阎福贵追着张彪的背影喊了一句。
在他后面,打中院出来一个方脸年轻人,身边跟着一个漂亮的不像话兼熟透了的妇人。
“三大爷,张叔的便宜你也敢占?都知道建军回来了还算计呢?建军那小子我都不敢惹,小心他把你家房子点了。”
“傻柱,怎么说话这是,请你掌勺,你不也能吃席吗?”
“得,您自个吃吧就,我上班去了。”
东边张家屋里,张建军记忆慢慢袭来,他先是听到张彪为自己跟阎福贵动怒还感觉宽慰来着,后面的话味道慢慢就变了。
这得多混才能让傻柱这个二愣子性格都不敢惹?
张建军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他帮着母亲刘菊英收拾了碗筷回屋背了帆布书包,带了钱和粮票。
“妈,我出去了啊,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张建军在门口喊了一声,刘菊英急急的出来交代:“你不回来吃上哪吃去啊?”
“外面随便对付一口。”
“有钱没有?”
“有呢,别操心!”
转业后,给的钱补贴什么的,乱七八糟加起来有五百多块,这可是一笔巨款。
从四合院出来,张建军步行来到地安门大街,花两毛钱上了一辆公汽,南锣鼓巷距离琉璃厂不近,走路太耗时间,他怕顺子出门去就找不到了。
在和平门下车,张建军去片儿胡同,顺子家就在这,本来他一家也在南鼓锣巷,后来出了事,父母一起亡故,顺子就搬家到这里,投靠了他小叔撇子。
“大妈,问您个事儿,顺子去哪了您知道吗?”
张建军在顺子家门口喊了半天没人应,只好问闻讯出来的邻居,看到这位大妈,张建军有点印象,以前来顺子家玩的时候,打过不少交到。
“你找顺子,他不在家一早就跟他叔撇子一道挑担子出门去了,大妈看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来过我们院?”
张建军穿军装,早就不是以前的模样了,小三四年不见,认不出来很正常。
“何大妈,我,张建军,以前总来咱院,记起来了吗?”
张建军笑,额头上的疤痕被扯动,显得笑容额外狰狞。
何大妈听到张建军自报家门,顿时回忆起来,脸色明显一变:“建军啊,你穿这一身大妈差点认不出了,你放出来了?”
神特么的放出来了!
张建军脸色一黑,名声臭大街了这是,他不管何大妈信不信,好言好语的解释几句后转身出了院子。
这片距离琉璃厂不远了,直接走过去就成。
张建军琢磨着,顺子既然是挑着担子打小鼓,没准是出货,在琉璃厂碰得到。
这个年景,四九城的古玩市场还没有潘家园什么事儿,买的卖的都在琉璃厂,而琉璃厂搞这行的分三种,一种是正儿八经的铺面,卖高端古玩字画,还有一种叫挂货铺,挂货铺也卖旧货,最后就是地摊了,地摊什么都卖,真的假的赚钱就行。
摆地摊,老四九城的话叫练摊儿。
现在天早,琉璃厂人不多但也不少,两边的地摊上也有顾客,想捡漏的买旧货的都有。
张建军走进来,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熟门熟路的往最好的地段走,在以前他没去当兵的时候,他们仨的摊子就在最好的地段,就在荣宝斋不远的路口,人流量大。
可走到这块,张建军没看到发小顺子,摊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带着瓜皮帽,大冬天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哟,您看点什么......”
张建军想起来了:“陈大侉,这地方什么时候是你的了?怎么,不认识老子了,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
陈大侉打眼仔细一看张建军的容貌,忽然丢下手里的折扇,摊子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今儿让你跑了,老子张建军跟你姓!”
张建军冷笑一声,不疾不徐的追了上去,他这身手是战场上练就的,哪里是陈大侉能比,没几步路就在西街荣宝斋门口赶上。
对着陈大侉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呼下去,把陈大侉扇在地上。
“军哥,不,军爷爷,放过我这一次,顺子的摊儿不是我抢的,真的,您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