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那就说一说这一次的事儿吧，”林然看着面前的男人，沉声说道，“你是怎么一步一步计划的？”
男人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看向林然道：
“能……再给我一支烟吗？”
随着打火机传来这“咔哒”一声，烟雾再一次将男人笼罩起来。只见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然后轻轻吐出烟圈，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那天，我伪装成网络维修员的样子去了莲花小区。
那个小区是我事先踩过点的，他们的安保措施很差，门口连个门卫和保安都没有，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就更不用说什么监控摄像头了。
再加上，那里距离我们家并不近，所以就算是被发现了，你们也不会轻易找到我们这里，不一定就会排查到我身上。
因此对于我来说，这个莲花小区就是最适合的地点。
在选定好小区之后，我又连续蹲点了几天，确定好了作案目标。
那个女人是个独居女性，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她的工作时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朝九晚五，而是经常白天在家休息，晚上上班的情况。
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什么的，但选择这样的人，就算是她几天没有出现在邻居面前，也不会引起太多的怀疑。
摸清那个女人的作息规律之后，我在实施作案的前两天，都曾经故意去他们所在的那栋楼，将网线接口拔掉，营造出一种网络不稳定的假象。
这样，当我伪装成网络维修工人出现在单元楼里的时候，才不会被人怀疑……”
想不到，这家伙为了实施犯罪竟然还做了这么多铺垫。
是啊，如果只有在案发当天网络出现了问题的话，居民一定会第一时间给网络公司打电话。这个时候嫌疑人要是假扮维修工出现，一方面会显得很突兀，另一方面也会和真正的维修工人撞上，不利于他作案。
可一旦连续几天都出现了问题，嫌疑人再出现在案发现场，就会大大减少楼里居民对其的怀疑……
不得不说，这个大军还真是计划周密呢……
……
“那一天下午，我掐准了那个女人在家的时间，再一次去了莲花小区。
到了之后，我就先将网络接口拔掉，然后就开始在单元里假装维修。果然，不出两分钟，就有人开门查看。”男人继续说道，“可是开门的却是那个女人的邻居。
他一看我身上穿的衣服，就问我能不能进屋看看他们家的网。虽然我当时有些失望，不过想着只要我一会儿维修的时候弄出的动静再大一点儿，那个女人肯定会上钩的。
果然，我还没等和那个男人进屋，那个女人就打开了门，一听说我是维修工人，就问我是否能给她们家也修一下。
于是，我在帮她的邻居修好之后，便大摇大摆进了女人的家……
进屋之后，我刚要抓她，她就开始激烈反抗，我怕引起旁边邻居的注意，就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狠狠地撞在了沙发上，当时那个女人就晕了。
然后我就将床单撕开，将那个女人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那死者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林然追问道。
“我看那个女人晕了之后，就开始翻她的包和抽屉，将里面值钱的金银首饰，还有现金和银行卡都拿走了。
谁想到，那个女人这么快就醒了过来，我担心她大喊大叫，就堵住了她的嘴。
紧接着，我又逼问她银行卡的密码。
那个蠢货，她还以为只要把密码告诉我，我就能饶了她的性命呢。
虽然我当时戴着帽子和口罩，可一旦留下活口，这个女人一定会报警。我不能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麻烦，为了免去后顾之忧，所以干脆用刀杀了她……”
“也就是说，你用刀刺中了死者脖颈处，导致她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死。”林然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道，“接着往下说，那刀是从哪来的呢？”
男人听到这话，有些不在乎的模样说道：
“和二十年前的案子一样，都是我事先准备好的。
在杀了人之后，我就将刀带走了……”
……
想不到，事实竟然真的是这样。
这个死者本身真的与大军毫无瓜葛，只不过就是他因为经济拮据，而选中的一名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有时候老话说得真的是很有道理。
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一个平时看上去老实巴交，憨厚内向的人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手段残忍，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
说到底，这究竟是人性的问题，还是我们这个社会的问题？
不过好在的是，凶手如今已经抓获，估计从马局开始往下都能把心放下了吧……
最后的收尾工作交给了周思睿和大阳。
林然起身刚要离开审讯室，忽然又想起来另一个问题。
只见他停在原地，看了大军好一会儿才问道：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搞清楚。
你……为什么要挖掉死者的眼睛呢？
不仅仅是这个案子，包括二十年那桩案子也是，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听见林然的话之后，大军沉默了许久，就在林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没想到男人竟然开口道：
“我小的时候和爷爷奶奶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村里的老人都十分迷信。
他们说，人在死亡的那一刻，他所见到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东西，都会留在他的眼睛里……
所以我担心……我担心……”
男人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林然还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担心他们在临死前，眼睛里会留下你的样子，警方就会根据这个从而找到你……是吗？”
“……是。”
……
这一个字，带给林然和周思睿、大阳的震撼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他们做警察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想不到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在当今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再说了，这个大军如今也才四十多岁，七几年生人，接受的应该都是现代社会的教育，又不是什么七老八十，受过封建思想荼毒的老顽固，怎么就会相信这些呢？
看着面前几个警察满脸震惊的模样，大军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那……死者的眼睛被挖出来之后……你，”周思睿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怎么处理的？”
听到周思睿的话，男人渐渐收起了刚刚有些自嘲的笑意，再一次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破罐子破摔的神情。
只见他双手一摊，毫不在意地说道：
“也没怎么处理，就是……就是丢进马桶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