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审讯室内回响。
“原本我们家在学校附近开了一个小饭店，最后却因为我年纪小，又没有什么经验，经营不善倒闭了。
在那之后，我又干了不少工作。可是无非就是一些在工地出出力气，在饭店做做服务员这种工作，一个月根本就挣不上几个钱。别说是为家里还账了，就是养活我自己都难。
开始的时候我还乐在其中，认为这是我向往了多年的自由。
可时间一长，我就又不想打工了。
但是你要是让我回去上学，我也不想去。
当时，我正好认识了几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朋友。他们每天不是出去玩，就是四处打麻将。我每日与他们混在一起又不想丢了面子，好在那个时候手里还有一点儿钱，都是之前往外兑饭店剩下的。
说实话，看着他们每天不用干别的，就是单单打麻将都能赢钱，我真的很心动。
这样多好啊，既不辛苦，每天又能玩儿，还能挣钱，可比我天天打工强太多了。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求着他们带带我。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就像他们一样，每天能赢个三四百就行。这样一个月下来，我差不多能赢个一万块钱呢！
在当时那个年代，一个月一万块钱真的已经很多了。
就这样，为了能让他们带着我，我每天还要帮他们买早餐，买烟，买饮料，就像是个跑腿的小弟。
开始的时候也确实是赢了一点儿钱，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赢过。
这种东西就是这样，赢了还想再赢，输了就想往回捞。一直到最后，我不仅没有挣到钱，还把之前仅剩下的那一点儿钱也搭进去了，更是又欠了对方不少钱。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朋友，他们就是把我当成冤大头，当不用白不用的小弟……
得知这件事之后，我就想找他们讨个说法。因为我知道，我输的那些钱都是他们和那些麻将馆联合起来给我做的局，就是故意在坑我。
可是我没本事，那几个人都是小混混，我不仅没把钱要回来，还被他们狠狠揍了一顿。又威胁我让我限期还钱，否则就要卸了我一条腿……
那时候，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就想起当初时常救济贫困学生，又帮过我很多次的周老师。我想着，周老师和夏老师那么善良，家里条件又好，肯定会帮我这个忙的。
所以，我就找了一天买了一些水果去了周老师家里……”
听到这里，林然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地方。
“等一下，这么说……你其实是打算去借钱的？”
“是。”
“既然是借钱，那你为什么又会带着刀去呢？”林然意有所指地说道，“杀害死者的凶器并不是死者家里的，而是凶手自己带去的。
你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因为……”说到这里，男人抬眼看了夏天一眼，有些心虚地开口说道，“我本来是打算去借的。
但是……但是我又害怕周老师会不同意。
这可是我最后一个办法了，我要是弄不到钱的话，那些家伙真的会卸掉我一条腿的，说不定还会弄死我呢……
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老实说！”此时的夏天再也无法做到冷静，因为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最后的答案。
男人被夏天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得打了个哆嗦，然后颤颤巍巍地说道：
“所以……我就买了一把水果刀，要是周老师不同意借我钱的话，我就打算吓唬吓唬她……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
周老师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说我把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一大笔，她说担心把钱借给我之后我就又回去赌，所以她就没有把钱借给我，还劝我要离那些人远一些，不要再沾这些东西了。
可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没有这笔钱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些人解释，我不想被打断腿，我才二十几岁啊，腿断了我以后还怎么活？”说到这里，男人的眼神渐渐变得凶狠起来，“还说什么让我以后遇到困难就去找她，她永远都是我老师，这都是放屁！他们就是虚伪！
明明自己家那么有钱，他们两个都是学校的老师，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万块钱，那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呢？
那点钱儿对他们两个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了，我都那么求她了，她还想要我怎么样？
说白了，她就是打心眼儿里就看不起我！
我知道，因为我家里穷，我成绩又不好，又不像其他同学那么会来事儿，老师不喜欢我也正常。
可我家里穷这事儿也不赖我啊！
反正我借不到钱也是会被那群人打断腿，那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求她了。
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此时，男人恶狠狠的眼神显示出他当时的内心有多扭曲。
而坐在对面的夏天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拳头紧紧地攥住，就连指甲已经嵌进了皮肉都不知道。
林然有些担心地转头看了看夏天，就见她的掌心已经渗出血来，可见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对此，林然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悄悄握住了夏天放在下面的手，希望可以以此安慰她一下。
而此时坐在对面的男人似乎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他越说越起劲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时夏天的异常。
“于是，我就趁着周老师没有防备的时候，用那把水果刀一刀捅了过去！
哈哈哈哈……
她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她瞧不起的学生手里吧？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当时那种惊恐又不可思议的眼神，哈哈哈哈……
然后我就又给了她第二刀，第三刀……
一直到她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啧啧啧，那血流的啊，真的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能流这么多血呢……”
听到这话，夏天再也忍不住了。
只见她两步冲到男人的面前，一把揪住还在猖狂大笑的男人的衣领，然后狠狠给了他一拳！
“你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