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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良辰啊,她想起来了。

是原主隔壁家那个斯文俊秀的书生,也是她青梅竹马的小相好。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小时候的原主其实一点儿也不丑,不光不丑,而且还充分遗传了杜仁美和郑氏身上所有的优点,长得玉雪可爱,人也开朗活泼。萧良辰比她大两岁,加上郑青禾,三个孩子年龄相仿,便时常在一块儿玩,感情很是要好。

虽然没有挑明,但两家大人都心知肚明,也有意结成亲家。

然而就在原主十二岁那一年,十一岁的杜明珠苏醒了体内的恶毒因子,派人送来了第一碗“补药”。

从那之后原主就变得越来越胆小怯懦,人也渐渐长得变了形。

更可怕的是,凡是跟她亲近的人都先后倒了霉,不是莫名其妙被毒蛇咬,就是无缘无故被推下河。

萧家跟郑家邻居多年,自然知道跟杜家脱不了干系。

为了儿子的安全着想,萧家父母选择了明哲保身,不许儿子再跟原主来往。萧良辰素来孝顺听话,便也渐渐疏远了原主,两个人终成陌路。

想到这些,杜若忍不住暗暗叹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招架不住。原主之所以选择把肉身送给她,或许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萧良辰吧,她心里有萧良辰,所以不愿意嫁给别的男人…

“议亲就议亲呗,十九岁的人了,也该议亲了。”对原主这个小竹马,杜若是无感的。

郑青禾呆住了,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杜若噗嗤笑了,“放心吧三哥,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再说了,我如今可是有丈夫的人,夫君虽然不在家,但我也不能给他戴绿帽子呀。”

见她神情轻快,不像是在强颜欢笑,郑青禾松了口气,“你能想开那就太好了,我还生怕你哭鼻子呢!”

他特意把萧良辰议亲的事告诉杜若,也是希望能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以后在江家好好过日子。

......

秀山镇分为南大街和北大街,南大街主要经营一些商铺,卖柴米油盐、布匹牲畜和各种吃的用的;北大街则更受文人雅士青睐,都是酒楼妓院、药铺医馆和书肆茶馆这些地方。

镇上最出名的秀山书院就在北大街的尽头。

杜若没钱,也没时间逛街,于是带着郑青禾一路直奔来的地方,果然在路边的柳树下看见了村里的牛车。

“江漓家的来了?快上去吧,就等你呢。”赶车的老头儿依然一副笑模样。

杜若从篮子里摸出一个鸡蛋塞到他手里,笑道:“对不住了老铁叔,我人胖腿脚慢,让您久等了。”

老头儿很高兴。

一个鸡蛋不是什么大事,但杜若懂得人情世故,这让他心里很熨贴。

郑青禾把两只老母鸡和篮子放上了牛车,然后拉着杜若来到了树后面,从怀里掏出两串铜板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

“这是三哥的私房钱,三哥光棍儿一个,也没地方花,给你了。”他压低了声音道。

杜若急忙往回推,“我不要,你攒着娶媳妇儿吧!”

这一个个铜板都是郑青禾在码头扛麻袋挣来的血汗钱,她怎么能收的安心。

“你要还当我是你哥就收下,不然我翻脸了哦!”说完也不等杜若反应,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嗳,三哥!三哥!”

杜若追了几步,可惜她肉多腿短,根本追不上,眨眼就不见了郑青禾的人影。

叹了口气,杜若只好把钱揣进了怀里,转身爬上了牛车。

牛车上坐着的还是早上那几个媳妇。

不过跟早上不同的是,来的时候嘻嘻哈哈热闹得很,这会儿却一个个拉长个脸默不作声。

杜若跟她们不熟,当然就更不会开口了,只是在牛车晃晃悠悠的颠簸中,弯腰把盖在篮子上的布拉好。

“哟,买这老些东西,又是肉又是蛋的,花了不少钱吧?”

杜若抬眼看过去,果然又是那个林婶子,开口就是老阴阳人。

她这会儿心情不大好,懒得搭理她。

见杜若没吭声,林婶子的气势更足了,“可怜江漓啊,辛辛苦苦挣点小钱,上要赡养祖母下要供养弟妹,自己省吃俭用不舍得花一个铜板,娶的婆娘却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仙女儿,花钱大手大脚,粗茶淡饭吃不下,净挑好的贵的买,真是造孽哦。”

杜若的手顿了顿。

她定定地看着那个半老徐娘,道:“关你屁事。”

林婶子脸皮一僵,“你怎么说话的?”

“怎么,我有说错吗?”杜若冷笑一声,“我自己家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跟你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本来她刚嫁到龙泉村,想着以后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能搞好关系最好,可偏偏就有人上杆子找骂,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这话一出,牛车上顿时一片死寂,连牛都不哞了。

林婶子当着这么多人掉了面子,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新媳妇这般牙尖嘴利,定是在娘家做姑娘时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是,我是跟你们江家没关系,可江漓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我的半个晚辈,我就是看不惯你拿他的钱挥霍又怎么了?”

她指着镇子的方向,“还有刚才那个小白脸,他是谁?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的,你是不是趁着江漓不在家,拿着他的钱去养野男人了?”

这脏水泼的,其他几个媳妇都听不下去了,纷纷开始劝。

“哎呀这话可不能瞎说,我瞅着不大像。”

“算了算了,都一个村的,一人让一步少说两句吧。”

“人家可能就是亲戚,这要传出去多不好……”

杜若气笑了。

这个林婶子也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满脑子男盗女娼。

“我再说一遍,江漓是我夫君,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

“至于刚才那个男人,他是我哥。怎么,林婶子家的家风这么开明的吗?儿子跟女儿搞在一起也没关系的吗?”

“你!”林婶子目眦欲裂,扑过来就要跟杜若撕打。

旁边的人赶紧把她摁住,“哎呀不能动不能动,当心翻车!”

早上那位打圆场的年轻媳妇正坐在杜若旁边,此时捂着嘴笑:“哎呀江漓家的,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林婶子呀…是生不出儿子的,家里就只有一个独生女,想乱来都没法子呢。”

这话如同踩了老鼠尾巴,林婶子登时就炸毛了,矛头立刻转向了年轻媳妇。

“姚玉兰你个小贱妇,嘴巴缺德的玩意儿,仗着你家老爷子的那点势力在老娘头上耀武扬威,你算个什么东西?”

“是啊,我就是仗着我家老爷子的势,那又怎么样?”姚玉兰反唇相讥,“许你仗你家男人的势,就不许我仗我家老爷子的势了?有本事你打我啊,看谁吃亏!”

林婶子气得完全丧失了理智,气急败坏地往姚玉兰那边踹。

姚玉兰也不甘示弱,两个人你蹬我一脚我踹你两下,嘴也不闲着,轮番问候着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车板上的两只鸡受了惊吓,咯咯咯地惨叫,在女人堆里胡乱扑棱,一时间鸡毛乱飞,几个妇人也慌了手脚,纷纷尖叫着护住了自己的脸。

刚好这时候车轱辘被石子绊了一下,林婶子没抓稳,身子一歪,直直地摔下了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