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是有点意外的。
这人出身军伍,从身上展露出的气势来看,修为大概在炼气期高阶。
境界压了秦鹿一筹,但论拼实战的话,秦鹿有自信可以杀了他。
输赢从来不是由境界来判定的,生死也不是由强弱决定的。
简而言之,她不怂。
这人出生军伍,有几种可能。
一是国家早就知道修仙界的存在,并开始挑选合适的人培养,军队就是最大的人才库,从军中挑选人才培养不无可能,这人是官方派出来保护白静声的,毕竟白静声的身份贵重程度值得这样的保护。
二是不确定国家是否知晓修仙之事,这人可能是白家的家臣,是白家自己培养出来的,百年世家总是有些旁人不知道的底蕴,也许是白家从某些渠道得到了什么修仙资源,为自家培养修仙人才。
三是……白家自己就是修仙世家,所以他们本来就有这样的底蕴。
种种思绪闪过,心念电转不过一瞬间的事,秦鹿面对中年人散发出的气势,浑身岿然不动,面色无异,端的是一派云淡风轻。
威压这种东西,她也会,不过是不屑表露出来罢了,她只要面色无常地站在这里,就足以对对方进行威慑了。
两方谈判,那得地位对等,不必在小喽啰身上耗费太多心力。
今日,她的主要目标是白静声。
秦鹿轻笑着又问了一句:“白先生在吗?”
她故意压低了声线,令人轻易分辨不出男女,从音色只能大概知道她很年轻。
中年人心底一沉,这人面对他的威压竟然没有什么反应,还能如常地发出声音!
这人是修仙之人,且修为绝不在他之下!
中年人悄悄地变换了站姿,做好了随时暴起动手的准备。
秦鹿挑了挑眉,浑不在意。
空间内的气氛越来越沉凝,也越来越紧张,就在两人间一触即发之时,房间内的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场对峙。
“叶叔,请这位客人进来吧。”一道男声从中年人身后传来。
白静声这人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仅凭声音就能让人浮躁的心不自觉沉静下来。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浑厚,清亮却不单薄,细听如春日流水,夏风拂柳,透着一种岁月悠悠的闲适味道。
秦鹿听见这句话,直接上前一步。
中年人叶叔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不甘心之下也只得侧身放人,秦鹿过人时没有刻意闪避,直接撞了过去。
叶叔在那人过去时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连他都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待那人进去了之后,肩膀上才后知后觉地传来了一种巨大的疼痛感。
他不是这人的对手!
哪怕对方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威压,叶叔仅凭这一撞也得出了这一骇人的结论。
这人的身体强度实在惊人!
秦鹿径直往里面走,这栋楼的房间布局她都知道,粗看一眼便知这层楼的布局也没有大改。
进门对面就是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秦鹿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阁下怎么称呼?”白静声微微一笑,问道。
“我姓陆。”秦鹿放松地坐在沙发上,颇有闲心地欣赏落地窗外的景色。
男人点点头,道:“陆道友。”
秦鹿轻笑一声,这个称呼很有意思。
“不知陆道友今晚上门拜访,所为何事?”
“白先生不妨猜一猜。”
白静声也轻笑一声,顺着秦鹿的话往下说:“我今日刚到繁城,陆道友这么快就打听到了我的住址上门拜访,想必是有事相求。”
对方上门做客的姿态很明显,对于明确展露了敌意的叶叔也只是轻轻地给了一个警告,可谓是相当客气。
“说得不错,你再猜猜我想求的是什么事?”
“信息太少,恕我猜不出来。”白静声摇摇头。
“阁下实力不凡,在这繁城想必能够难住你的人不多,我想应该应该是关于一些修仙者不方便出面的世俗之事吧!”
白家在修仙上的实力并不强劲,更多的力量还是在世俗官场上。
显然,这位自称姓陆的修仙者实力非凡,关于修仙界的事情白家帮不上忙,他们也不会轻易出手,那就只能是白家的长处对这人有用了。
有所求,这人必然会付出一些什么,他只要静待下文即可。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我今日就是代我师傅来抛个话头。”秦鹿也不打算绕弯子了,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轻薄的小册子放到两人间的茶几上。
“上门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的态度,这是我师傅他老人家的一点心意,还望白先生笑纳。”
白静声坐着不动,没有要翻阅那本小册子的意思。
“这本子里面的内容足够白先生在这繁城站稳脚跟了,至于之后的事,就等白先生后面空出来了时间再细谈。”凭这小册子里面的东西,足够白静声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横扫繁城官场,彻底立足。
“这礼,我可以收,但是……”
话未说完就被秦鹿打断:“这礼随便您收不收,不过后面我师傅还会找您,放心,拜托你的事不会违背白家的行事准则的。”
个鬼啊,把这册子上记录的人的家里和公司通通抄一遍,就超额完成目标了。
目的达成,白静声就没用了。
白静声苦笑一声,这是根本就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明面上彬彬有礼,看似是求人办事,实则态度强硬,主动权在对方手里牢牢握着,不愧是修仙之人,有着普遍的凌驾于世俗之上的傲气。
话谈完,秦鹿也没有多留的意思。
在这种人精面前,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脚步轻快的出了房门,秦鹿一闪身就消失不见。
后面白静声叫住了想出门跟上的叶叔:“回来吧,跟不上的。”
“少爷,对不起,是叶杨无用。”叶叔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
白静声声音轻缓地安抚他:“没关系,叶叔,您能来护卫我,我就很感激了,原本就不该麻烦您的。”
还没彻底走远的秦鹿耳朵一动,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秦鹿原地返回,攀着观光电梯的绳索就一路下滑。
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回到了酒吧内部,等厕所里彻底没有人了,秦鹿才从通风管道口下来。
脱下身上的斗篷,秦鹿掐了一个火诀,将衣服烧成了灰,然后将灰烬倒进马桶里,摁下了冲水键。
秦鹿在洗手台前理了理发型,出来的时候还和几个醉醺醺的客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