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张嘴,会显外道。
而外道两个字,在村里最不受欢迎。
木叶来青山镇后便住下了。
开始几天就在这屋里对付,但张二爷听说他要等人之后便让他挑间房子。
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而且村里别的不多,就空房子多。
也没什么买卖好谈,离开这里的人多半都不会回来了。
木叶在村中逛了一圈,停在了易年与仓嘉清除黑气的那间房前。
虽然张二爷说不要钱,但木叶哪能不给。
不过实在没人收,便给平时聚集活动的那间房子添了点家伙事儿,现在村民们玩儿的牌都是木叶出钱买的。
而且木叶在与村民相处的时候显露过几手医术,随便找了个理由说以前放过几年赤脚大夫。
以木叶的境界来说,治些寻常小病还是不在话下的。
村民朴实,而且见木叶真会看病,根本没人怀疑。
小神医走了,来了个老大夫,村民自然高兴,最起码不用走上十几里路去镇上了。
要不光靠赌品,哪里能与村民们相处的这般融洽。
房子众人帮着修缮,用具年轻人去镇上跑几趟也买了个差不多。
村中有人走了,又有人来了。
木叶自打来了这里之后,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玩上一会儿。
至于为什么只玩一会儿,那是因为每天带的钱不够输。
这水平,确实太差,远没有易年在长乐坊时候大杀四方的威风。
不过木叶只是不想,若是想的话,整个青山镇都能赢下来。
二人喝酒聊天,一壶酒下肚,张二爷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木叶伸手烤着火,开口道:
“对了,张老弟,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尽管问,只要是这里的事儿就没我不知道的…”
木叶一笑,开口道:
“自打来了之后就听人说这里叫青山镇,那这里是不是出过什么变故,才变成这样?”
张二爷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开口道:
“当然,前些年这里可是出大事了…”
听见张二爷的话,木叶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开口道:
“多少年前?”
张二爷掰着指头算了下,开口道:
“差不多五六十年前吧…”
木叶听着,眼中波澜消失,笑了笑,问道:
“那发生啥事儿了?”
张二爷掏出大烟袋点着,吧嗒一口,青烟缓缓吐出,开口道:
“那可是件天大的事儿,木老哥听过圣山吗?”
木叶点点头,“有所耳闻…”
张二爷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开口道:
“差不多五六十年前,村里出了个修行之人,天赋异禀,直接被圣山选走了…”
“哦,真的假的?”
木叶假装惊讶道。
张二爷拿着烟袋在火炉上敲了敲,开口说道:
“那咋还能有假哩,你没看见村口的石碑吗,那就是那修行之人被选走之后知府给立的,说这里是福地,才给改成了青山镇…”
“原来是这样啊…”
张二爷点点头,盯着屋顶,眼神逐渐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不过这故事已经讲了太多次,即使迷离,依旧能绘声绘色的讲出来。
“后来啊,境界越来越高,听说还成了天…天…天什么来着…”
“天衍殿…”
“对对对,就是天衍殿主,木老哥,你知不知道,圣山的天衍殿主比皇帝还神气呢,一到上京城,皇帝陛下都得去接待,村里出去过的人说,那那场面可老大了,那人踩着肩膀都战不下…”
说着,眉宇间起了一丝疑惑,喃喃道:
“你说上京城人咋那么多呢…”
木叶轻轻一笑,开口道:
“北祁都城,人多些也正常…”
张二爷啧啧两声,开口道:
“可能是真好,要不小神医也不能去…”
“小神医?”
张二爷点点头,正了正身子,开口道:
“之前出的那人比我大几岁,我太小记得不清,但小神医我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性子好,心肠也好,他在的时候村里就有人总说,要是他能修行的话该多好,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张二爷说着,一拍大腿,继续道:
“没想到小神医还真能修行,前两年离开之后听说去了上京,然后在试比高上一鸣惊人,你知道试比高吧…”
“听过,青年才俊交流切磋的盛会嘛…”
“对,就是这个,小神医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拿了个头名,那真是光宗耀祖了…”
木叶瞧见张二爷那兴奋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易年是他孙子呢。
不过看得出张二爷是发自心底里替易年高兴。
张二爷的话匣子一旦打开,想收起那可就难了,狠狠抽了口烟,开口道:
“小神医拿了试比高的头名之后便去了圣山,听说刚到圣山就当上了殿主,前途一片光明…”
可正说着,神色却暗了下去,摇了摇头,继续道:
“可不知怎么了,前两年突然传回消息,说小神医与圣山闹翻了,叛出圣山,然后一路被追杀,最后都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叹了口气,喃喃道:
“你说好好的事情,怎么就弄成这个样了呢?”
“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张二爷再次叹气,开口道:
“要是误会就好喽,误会总有解开的时候,我看呐,多半是出大事儿了,听说现在还在追杀呢,不过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绝对不会干什么浑事儿,一定是…”
说着,停了下来。
木叶听着,接口道:
“一定是圣山不对?”
张二爷听着,立马摆了摆手,像是要把木叶的话打散一般,身子往前一躬,低声道:
“可不敢瞎说,圣山上那些大人物都是神仙一样的人,隔着千里都能听见你说话哩…”
木叶瞧见张二爷的紧张模样,立马识趣的闭上可嘴巴,等到张二爷的神色缓和了些,开口道:
“那后来呢?”
张二爷听着,身子直了直,开口道:
“后来听说小神医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佛门圣地梵心宗听过吧?”
“听过,离这里挺远…”
“挺远?那是相当远,咱们这样的普通人一辈子都走不到…”
说着,与木叶碰了下杯,斯哈一声,继续道:
“在梵心宗,小神医一个人打败佛门八大高手,八个啊,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而且游刃有余,然后就又消失了…”
“去哪了?”
“不知道…”
说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不过我昨天去镇上的时候听人说,这几天上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小神医要刺杀皇帝陛下,这话你可别与旁人说,圣山上的大人物不与咱们计较,官府的大刀可不会,这杀头诛九族的大罪,咱们最好装着不知道,可别惹祸上身…”
木叶看着张二爷紧张模样,点点头,开口道:
“放心,我这人嘴严,觉得不会往外说…”
说着,学着张二爷的样子,也往前探了探,压低声音,问道:
“张老弟,你觉着那小神医在这件事上是对是错…”
张二爷听着,看了眼四周,见众人各忙各的,稍稍放下了心。
酒劲儿上来,平时不敢说的话也压不住了,低声道:
“我看多半是被人陷害了,小神医又不是傻子,真要杀人也不会弄得人尽皆知…”
“那要是真的呢?”
张二爷一愣,抽了口烟,想了想,开口道:
“真的咱也管不了,不过我觉得小神医不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小神医什么人品我清楚的很,现在哪哪都不太平,除了咱们北祁,要是北祁也乱了,那就真完了,我一个庄稼汉都能想到的事儿,小神医不可能不清楚,所以多半不会…”
木叶听着,笑了笑,开口道:
“张老弟对这小神医评价很高啊,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见…”
张二爷一听,开口道:
“我看会的…”
“哦,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青山你去过没?”
“还没…”
“小神医就在青山里面住,还有个师父,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估计怎么着也得回来一趟,到时候运气好的话你说不定就能见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着,叹了口气,眼神再次陷入迷离。
或许是想起了当初那个离开的瘦小背影。
木叶听着,也叹了口气。
“那只能等着了…”
张二爷听着,喃喃道:
“反正你也要等人…”
木叶点点头,赞同道:
“是啊,反正也要等人…”
二人说着,又举起了酒杯。
一顿酒,喝到夕阳西下。
玩了大半天的村民们开始起身离开回家吃饭,晚上还有局儿呢,来晚了赶不上。
张二爷喝了不少,显然晚上是不会来了。
与木叶一同离去,在路口分开,各回各家。
木叶大步走着,回到了村民们重新修缮的房子。
院子里的黄草不知哪里去了,估计收拾的时候顺手给拔了。
一堆砍好的木头整齐的码在角落,够烧上几天了。
房子看起来依旧很破,但修缮过后不漏风不漏雪,也能住人。
推门进屋,灶下升起火,屋里渐渐暖了过来。
忙活了一会儿,天色黑了下来。
点上油灯,脱鞋上炕,靠在被子上透过窗子望向了刚刚爬出来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