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珞这番话,安珠面上顿时黑了一黑。
就像安珞所说的那般,陈氏嫁给安平岳时、可是不曾带着任何嫁妆的。
后来陈氏之所以能攒下那一万七千两左右的家当,还是全靠着在边城当家的时候暗中贪墨,十几年间才积攒下了这些。
这些贪墨得来的东西若没人追查,那自然可以说都是陈氏的。
可如今安珞只是稍稍计较一下陈氏原本的情况、和得来这些东西的过程,安珠便已哑口无言,想不出任何能让这些产业和银钱变得合理属于陈氏的说法。
看着安珠这幅绞尽脑汁思索借口的样子,安珞倒是丝毫不急。
她就这么静静看了安珠两息,之后便垂下头,将那一叠从陈氏那里拿来的东西、一样样尽数登记在清单上。
“想好要如何解释了吗?”
将又登记好的一张田契放到另一边,安珞直起一边的胳膊以手背撑住下巴,抬眸向安珠投去漠然的一瞥。
“还是说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陈氏、更不是你的东西,而是我们府中的财产。”她说道。
或许是因为安珞的话实在是无可辩驳,原本沉默了半晌的安珠咋一听到这话后,却突然恼羞成怒地猛然抬起头、向安珞瞪来——
“府中的财产?你这话可倒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嘴上说的好像是在维护府中的财产、实则却将那些田产铺面都偷偷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她涨红了脸大声说道。
安珠才不相信安珞真会把从陈氏那骗去的东西都归到公中,毕竟那么好的产业、那么多的银钱,又有谁看了能不心动?能不想偷偷据为己有?
她才不信安珞自己就不会贪墨这些财产!
“哈,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
听到安珠的这番话,安珞顿时禁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她淡淡看了安珠一眼,接着眸光便在自己桌上四下扫了一圈,伸手以笔杆轻敲了敲一旁砚台的边缘——铛、铛。
安珠不自觉间便被清脆的响声吸引了主意,向着那一方砚台看来。
“知道这块砚台值多少钱吗?”
察觉到安珠的目光望过来后,安珞这才淡笑着开口、
“这块砚台产自东旭,用的是东旭特产的红丝石、又由东旭曾经四国有名的制砚名手、耗时三年细细打磨雕刻而成,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儿,拿去市面上随便就能卖个两千两白银。”
她说着手中笔杆微转了半个圈,又轻点了点边儿上笔筒的侧边。
“还有这只笔筒,这是南离那边最好的羊脂白玉,即便不算上面的这些雕工、光看它本身的玉质,少于三千两连这块玉料都买不来。”
安珞漫不经心地重新看向安珠,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样的砚台、笔筒,在我的库房中不过是寻常之物,更好的我也还有不少……现在你可还觉得,我会看得上你们那点子东西吗?”
安珞这番话并非说谎,她的确根本就没打算要自己占据那些产业和银票。
从陈氏那里得来的所有东西,她都在如今的清点整理中记入了公中的账册,她是真没将这点银钱放在心上,也并非是为了银钱本身而算计陈氏的。
或者与其说是算计陈氏……她真正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在面前的安珠身上。
安珠知道安珞有钱、也知道安珞的娘亲作为徐太师的女儿、给安珞留下了一笔十分丰厚的遗产,可她从不知道这具体是多少,一直以为能有个七八万两、至多十万两就已经是极限。
可如今,仅仅这么一方砚台、一只笔筒就已经高达五千两,若按照安珞所说……安珞她娘留给她的东西根本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可若安珞不是为了钱、那究竟为什么还非要抢走她的嫁妆!?难道就只是为了与她作对吗!!!
既然猜到了安珞算计陈氏、只是因为不愿让自己拿到嫁妆,安珠就又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了下去。
而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让安珞要如此如此针对她的原因,也就只有她的未婚夫婿、如今的齐王、四皇子了。
——定是安珞这女人嫉妒她能嫁给四殿下!
安珠越想越觉得当真就是这样,心中对于安珞的怨气也顿时更胜——
“安珞,你可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她对安珞怒目而视道,“难道就因为我即将嫁给了四殿下、而你只被配了个不成气候的昭王,你就要这般算计于我,连一点嫁妆都不愿给我留下!?”
听到安珠提及闵景耀,安珞眸光微闪,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
要说这一次……安珠还真是猜对了。
她算计陈氏的银钱意在安珠,而算计安珠、则是意在闵景耀。
那些要针对闵景耀做的事、是安珞一早就在心中决定好的,如今安珠算是自己撞了上来、而另一个安翡也有着上一世的那些前科在。
是以利用她们二人来完成自己针对闵景耀的计划,对安珞来说并没有什么需要愧疚的可言。
这又如何不算是另一种因果报应、天理循环?
“恶毒?”安珞轻挑了挑眉,一声轻笑,“比起你和你娘做过的那些事,我恐怕还真够不上格与这二字相配。”
她说着,伸手拿过了一张单独摆放在旁边的清单丢向了安珠的面前。
“你放心好了,就算是为了我安远侯府的颜面,你的嫁妆也多少还是有一点儿……会给你的已经都写在这张单子上了,拿了就快些滚吧,多看你一刻我都觉得碍眼。”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