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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珞此言出口的同时,紫菀也踏入了绮绣苑的院内。

虽然不知自己拿来的匣中装的到底是什么,但对上安珞转身望来的目光,紫菀顿时福灵心至,快跑了两步到安珞身旁。

“小姐。”

紫菀低唤了一声,双手将木匣捧在身前、向安珞奉上,

安珞轻颔了下首,伸手抚上木匣光滑的表面,棕黑色的木匣在周遭橙黄灯光的映衬下,微微泛着光亮。

“大约在一年之前,也就是圣上将爹从边关调回京城的旨意下达后不久,清和道教众赵大、进入邹府,并在祖母的兄长、邹少监的提拔下,很快就从一名普通的仆役,成为邹少监的贴身长随了。”

安珞垂眸看着手下的木匣,平静说道。

“这人右眉上长有一颗硕大的黑痣,从前也跟随邹少监来过我们侯府几次,爹或许也还有印象。”

听到安珞精准地叫出了赵大的名字,邹氏、和二房三人的面色齐齐一变。

安平岳也在女儿的提到黑痣后,隐约有了些印象。

“想来是我爹常年驻守边关不在府中,祖母和二叔二婶都当家做主惯了,待到我们一家回京之后,你们便生出了打压我们大房的心思。”

安珞懒懒抬眸,淡淡扫了一眼闻言色变的四人,讥讽地勾了勾唇角。

她继续说道:“我与安翡年岁相仿,眼看不久后就将一同谋划婚嫁,可侯府最尊贵的千金只能有一个,比起一时间还无从谋夺的爵位,眼前显然是我对安翡的威胁更大,是以一番商讨之后,你们便决定对我下手……毁去我的容貌。”

安珞说到此处,眸光瞬间一利,直刺得邹氏自己人心神一颤。

“信口胡说!你、你毁容分明是因为意外走水!怎能怪得到我们头上!”安平桧咬牙大声呼喝。

“疯了……你这丫头根本是疯了!谁给你胆子这般诬蔑上亲的!我兄长就只是带了个长随进府,难道就要平白担这种罪名吗!?你真的是疯了!”邹氏也引颈跟着叫嚷。

“——住口!”

暴怒的喝声响彻院中,如雷如钟,瞬间便盖过了母子俩的喊叫。

安平岳瞪起一双虎目、死死盯住二人身上。

他是身经百战、纵横沙场的将领,浑身威势本就非是常人可及。

只是往常他对邹氏和安平桧多是包容忍让,寻常之事上也懒得与他们计较。

可此时的安平岳,是邹氏和安平桧全然陌生的模样,虎目中翻腾的怒意直如刀刃剑锋般、让人头皮发麻。

邹氏和安平桧也不由得俱被他浑身威势所慑,瑟缩着不敢再多言。

威吓住二人后,安平岳这才转向女儿,努力放柔了声音再道。

“珞儿……你继续说吧。”

看着安平岳极力压抑怒火的样子,安珞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她爹不止是在气邹氏他们谋害于她,也是在气自己没能将她保护好。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为了能将毁我容貌之事做得天衣无缝,祖母便联系了自己的兄长,请邹少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请赵大背后的清和道帮忙。”

安珞说着打开了匣盖,稍加辨认了一下后,从匣中拿出一纸证言递向了安平岳。

“赵大为了完成此事,便联络清和妖道于太清观密会,从妖道那儿,他共得了三颗迷药并一瓶乌水,而他们密会的全部过程,恰巧都被一樊姓妇人暗中看到……这是那妇人的证言画押。”

将供词接过,安平岳越看面色越沉,眼中怒火仿若要喷涌而出。

安珞扫了眼面色苍白的邹氏四人,又看向了她身旁捧着木匣的紫菀。

“也是在赵大联络清和道、并与妖道密会的这段时间里,祖母让身边下人联系紫菀,询问我平日里的饮食和作息,发现那时我经常会在晚间点一碗汤面,就将这些都告知给了赵大、拟定了下手的时机。”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紫菀顿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原本捧着的木匣也变为高举。

她垂头作证道:“奴婢的确曾在太夫人询问下,告知过她小姐的作息与饮食……奴婢认罪,愿受一切责罚!”

“荒谬!我何时让姜妈妈问过你什么?你这贱婢为了谄言媚上竟这般大胆!?说出这等污蔑之言!”

邹氏全然没想到连紫菀这等贱婢也敢忤逆背叛,顿时气急尖叫。

“呵,珞儿只说联系这丫鬟的是太夫人身边人,这丫鬟也没说这人是谁,太夫人倒是一口便将联系她的姜妈妈叫了出来,我看倒是太夫人比这满口‘污蔑之言’的丫鬟更清楚一些!”

安平岳冷笑着望向邹氏身旁、随她一起来的姜妈妈。

被侯爷盯上,姜妈妈顿时面色惨白、两股战战,

“无妨,既然太夫人都说出了这联络的是谁,待本侯找人审上一审、便自见分晓!”

趁着安平岳怒怼邹氏之时,安珞伸手握住了紫菀的手、拉她站起身来。

过往之事紫菀早就坦白,如今重提此事不过是为了与邹氏和二房清算,她自不会再因此事而怪罪紫菀。

“一切准备妥当后,漱玉斋走水的当日,邹少监借口要与太夫人商议修缮祠堂之事,带清和道教众赵大过府、并借机留宿。”

扶紫菀起身后,从匣中又拿出了另一份证言,递向安平岳——

“当夜赵大拿着二叔的腰牌、算准了时间,趁点膳之机将迷药下到了我那时惯吃的汤面里,之后又借送还碗筷时,打翻了我那日所剩的残羹,销毁了证据……这是厨子的证词。”

安平岳一目十行地看过证词,才重新抬头看向安珞,却见女儿又递给他两只瓷瓶。

“这两只瓷瓶中,一只装着两颗迷药,也就是妖道交给赵大、赵大又下到我饮食中的那种。这迷药是特制之物,无色无味、医者也检查不出,十分高明。中药者会陷入浅眠,忽略轻微的响动、但遇到大的动静还是会醒。”

安珞说着,又指向另一只瓷瓶。

“这另一只,原本装的是乌水,它能在瞬间爆燃出大片的火焰,之后却又能做到无有残留。之前在太清观一案中,我曾于时仁堂同清和妖道交过手,当时他为了逃脱便使用了此物烧屋。乌水配合着迷药,那日的火才会起得那般快……我才会在梦中便被毁了容。”

听到此时,怒极之下的安平岳险些要将手中的瓷瓶捏碎。

安珞见状,却是及时递上了匣中的最后一张纸。

“之后的事想来爹你也清楚,走水第二日一早,邹少监言称府中出事、自己不便多留,带赵大离开,这些我们府中都有记录……这是赵大对这一整件事的供词画押,他如今已被控制在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