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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计这种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

但在这种环境下,苦肉计却非常简单,粗暴,且有效。

唤醒一个被奴役很久的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苏槐没有太多时间去等那些奴隶思想解放。

他只需要逼她们做出选择。

是继续浑浑噩噩地等死,等待三天后城市封锁解除,被赶来的帝国军队血洗,抓过去继续当成比现在更低等的二手奴隶贩卖给下一个主人。还是发泄出心中的委屈与痛苦,即便只有三天,也做一回拥有自由,拥有愤怒,哀伤与痛苦资格的‘暴乱者’。

你愿意做五秒钟的英雄,还是做一辈子的懦夫?

缪萝受伤,成了奴隶们反抗的导火索。

她们的主人早已被缪萝杀死,她们的魂印,也在同一时刻被沙克斯截断,撕毁。

没有魂印的束缚,再加上有人带头宣泄愤怒,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开始在城市中酝酿,而后爆发,成为挥向奴隶主们的利刃。

沙克斯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默默地对走出屋子,蹲在院子一角洗手的苏槐发问。

“你真的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啊?这不是必然的吗?你活那么久就没见过类似的事?”

“没见过,至少在我经历的漫长岁月里,从来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弱者敢向强者挥刀。毕竟在神的眼中,无论有多少愤怒的蝼蚁也不过反手便可覆灭。”

苏槐愣了愣,随即甩干手中的水珠,揣着手走到沙克斯身旁。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残酷,即便弱者挥刀,也无法伤到强者分毫。”

“这是一种至深的绝望,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漂泊的孤筏,又或者是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举目四顾,满是茫然。”

“所以他们缺少的并不是挥刀的勇气,而是一点点希望的曙光。”

沙克斯摇了摇头:“你觉得那小丫头是那束光?”

“她可以是。”

“但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仅凭她那点修为......”

“呵,你不会觉得一个妹控真的会放心把自己妹妹交给你这种心狠手辣的陌生人吧?”苏槐撇了撇嘴。

“???不是,心狠手辣的不是你吗???”

“这不重要,我敢打赌,那丫头身上绝对藏着不弱于你的隐藏力量。”

沙克斯皱了皱眉,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难怪你刚刚上药都不敢解开她的衣服,只是从背后撕了一块。”

“......毕竟我是有家室的人,已婚,勿扰。”

“嗤,我看你就是单纯害怕而已。”

“毕竟是妹控啊......我也怕那疯子哪天给我来句我有取死之道什么的。”

......

三天的时间并不算漫长。

这三天里,那群奴隶几乎把城里所有的奴隶主全都屠杀殆尽。

尸体几乎堆满了城市中心的广场。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各种生灵的血。

以及狐娘猫娘,各种出现在幻想小说里的各种娘。

但她们此时全都握着利刃,身上沾满各种颜色的血,只差一个诡异的笑容便能成为标准的病娇女主,让男同胞们忍不住胯下发寒。

苏槐带着已经差不多痊愈的缪萝出现在传送阵所在的街巷时,道路两边已经站满了各种各样的奴隶。

她们心里明白,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无非就是逃入丛林荒野,成为妖魔异族的口粮。又或者继续留在城市之中,等待着帝国军队的血洗。

缪萝低着自己的脑袋。

她想起了自己当初在粟米平原创建的圣堂,当大家走到末路之时,所有人都会将愤怒与绝望宣泄在她身上,现在这种情况与当初又有什么区别?

她想开口留下,又怕被苏槐骂她圣母。

她想把她们带回黑渊,却又无法摆脱脑海中的过往,所以只能,又一次,无耻地,屈辱地跟着苏槐离开,继续做一只不敢露出脑袋的鹌鹑。

“抬起头来,睁开眼看着她们。”

苏槐的语气并不算太过友好,甚至有些严肃。

缪萝鼻子一酸,终究不敢违抗这个恶毒的男人。

她之前甚至都没发现,这个恶毒的男人居然是个炼药师,镇国境留下的刀伤,在用过他制作的膏药后只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便开始愈合,长出新的血肉,不到两天,便连疤痕都未再见到。

药效确实惊人。

只不过......未免太过疼痛。

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小人拿着锯子与钳子,一边狞笑着锯掉她背上的烂肉,一边扭动着使劲把她完好的血肉拽出来。

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恶毒,如此令人痛苦的药物。

以至于将昏迷的她硬生生痛醒来,然后再痛昏,再痛醒......

简直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以至于差点让她见到了早已葬身沙漠的父亲与母亲。

这种人的话,她不敢不听。

只是当她抬起头时,看到的却并不是想象中的怨恨与指责。

有的生灵眼底藏着的是感激,有的是祝福,有的是向往,有的是期待。

最多的,则是迷茫。

“她们是来送你离开的。”

缪萝闻言抿了抿嘴。

“没有人会恨你,怪你。”

毕竟那些恨你的人都不敢出现在这里。

“我们离开后,沙克斯的封锁就会解除,当然,他不主动解除的话,封锁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这里是荣光帝国的资源重城,几乎关系着帝国的命脉,等上交财政的日子到了,帝国没能等到接洽的官员,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到时候肯定会有域神前来查看,荣光帝国最菜的那位域神已经被你哥杀死,剩下那俩无论其中哪一个都有能力破除沙克斯的封锁。

到时候这些奴隶......”

“她们都要死,是吗?”

“也不一定。”

缪萝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槐那张不知是假装还是本就深邃的脸。

“她们,还能活下来?”

“这取决于你,缪萝·歇莱特。”

苏槐伸出手,搭在缪萝头上:“你哥哥的本意是希望我教会你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最好将你的善良与天真磨平,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但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与坚守,即便手段会玷污荣耀,也永远不要为自己的善良与单纯后悔,每个人都会因为生活染上各种各样的色彩,你哥哥是个苦命人,他无法一直保护你,但至少我希望,你的善良能多维持那么一会儿。”

“什......什么意思......”

“带着这些人吧,她们与圣堂那些乌合之众不一样。

想要脱离黑渊并没有什么错,但至少在你能真正掌控足以自保的那份力量之前,不要因为无谓自尊与高傲敌视黑渊,你需要它的庇护,这些人也一样。

里面的传送阵连接点里,有一座名为沙洛徳尔的小城,那是处于荣光帝国与黑渊夹角里破落小城,那里的情况跟这里差不多。

但因为战争的缘故,再加上那里资源太过匮乏,早早便被帝国放弃,核心守备力量早已撤离,剩下的守军修为只有凡俗水准,跟你身后那些人的修为差不了多少。

你可以带着这些人,试着占领那儿,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黑渊多半会继续无视,甚至暗中给你提供庇护,而荣光帝国就算觉得你在挑衅他们,也会从利益与风险的角度综合权衡利弊,放弃对你进行攻伐,到时候如何崛起,就是你自己要考虑的事了。”

“你......要走了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缪萝,等你真正找到自己的信念后,你想做的一切,你想要的力量,都会接踵而来,希望到时,我们的重逢不是在冰冷残酷的战场之中。”

苏槐点了点缪萝的眉心:“言尽于此,虽然我只是离开而不是死亡,但我依旧想说,这,是最后一课了。”

缪萝的脚步缓缓放慢,她目送着揣着手的苏槐跟沙克斯走进传送阵所在的大殿,心中的酸楚终于从眼底涌出。

这无关爱情,更无关亲情。

只是在水中逐渐溺亡的人突然被人捞起,同行一路后再次分别,他救了她的命,好像教会了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教会,但缪萝确实在苏槐身上汲取到了一种跟兄长一般的特殊情绪价值。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长时间的下意识依靠突然崩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真的做不到他们想象中那么坚强。

“谢谢......”

“老师。”

女孩伸手抹去眼底的泪,挺直腰杆,对上四周同样向她望来的目光。

“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大片的迷茫迅速消散,被缪萝以身相救的短发女孩拄着那柄弯刀,干脆利落地单膝下跪。

“芬妮,愿向主人献上我的忠诚。”

一份主动缔结的魂约出现在缪萝面前,但顷刻间便被缪萝冲散。

“芬妮,我不需要奴隶,我想要......家人。”

早早便失去家园的短发女孩抬起头,怔怔地望向缪萝。

这时,一缕阳光从街巷的缝隙中洒落,映照着缪萝那双发红,水润的眼睛无比明亮。

街巷两侧的女孩们一个接一个单膝跪下。

在同一时间,她们心中都有一种强烈的情感在萌发,滋生。

“我不是老师所说的救世主。”

“我只是......希望我,我哥哥,北雪姐,还有大家,希望所有人,都能有一个平静安宁的家。”

缪萝回身,抬头望向天边的骄阳,喃喃自语。

(看太阳是危险行为,帝境以下修士切勿模仿,不然会被赫利俄斯遗体的光辉灼瞎双眼,域神以下都无法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