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看了一眼江枫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去准备热水。片刻后,她来到江枫面前提醒她热水已备好,可以沐浴了。
江枫踏进浴桶,狠狠洗了把脸,然后开始龇牙咧嘴,心里一阵骂骂咧咧。
长孙元嘉这人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到了床上跟不是个人似的。
春夏将干净的衣裳挂到屏风上,来到江枫的身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公子您……”
江枫知道春夏想说什么:“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您太乱来了。”春夏忙道:“若不小心有了身孕,您以后该如何做人?”
江枫见春夏如此担心,便与春夏解释:“春夏,你家公子我需要一个孩子。”
“为何?”春夏不解。
“你家公子家大业大的,若没个孩子,有些东西就得拱手让人了。”江枫幽幽道。
“可那是太子殿下,要不了多久便是这王朝的新君。您若真有了身孕,被他知晓,定是不会放过您。”春夏只担心江枫的处境。
“他不会知道的。”江枫撩着水悠悠道:“就算真知晓了,他也奈何不了你家公子。”
“可是……”春夏还是不放心。
“春夏啊。”江枫收敛神色,语气透着几分认真:“你家公子如今是树大招风,总得有个弱点,若不然会出大事的。”
所以,孩子会成为江枫一个很好的弱点。
春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真是……太乱来了。”春夏红着眼眶,为江枫擦洗身体。
“也乱来不了几日了。”江枫伸手捏了捏春夏的脸蛋:“毕竟,我们要走了不是吗?”
“嗯。”春夏重重点头:“走了就不回来了。”
江枫笑了笑不再言语。
夜深人静之时,长孙元嘉准时出现在江枫的房中。
他抱住江枫,有些急切。
白日里,他时不时便会想起江枫,想要见到江枫。
果然,色字最误人。
一番云雨之后,江枫趴在长孙元嘉的身上,手指绕着长孙元嘉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
长孙元嘉细细抚摸着江枫的后背,抚摸着她背上的那些伤疤。
江枫身上的伤疤,大大小小十余处,可长孙元嘉并不觉得这些伤疤丑,因为这是江枫为国征战的勋章。
“别摸。”江枫拉扯了一下长孙元嘉的头发,让他的手老实点。
都快摸出火来了,太累了,不想再来一次了。
可长孙元嘉的手并不老实,依旧抚摸着那些伤疤:“能与我说说这些伤疤的来历吗?”
江枫打了个哈欠:“这有什么好说的?”
“我想听。”长孙元嘉搂住江枫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手摸上了江枫的腹部:“从这里开始。”
江枫的腹部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像似要将她拦腰截断。
“这里啊?”江枫的思绪飘远,回忆着这道伤疤的来历。
其实,有些伤疤的来历,江枫也不记得了。困意来袭,江枫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直到完全消失。
她趴在长孙元嘉的胸口陷入了睡梦之中。
长孙元嘉吻了一下江枫的额头,手再次来到江枫的腹部。他在想,这里会不会有了他与江枫的孩子?
一个像江枫,也像自己的孩子……
江枫答应长孙元嘉等登基大典结束再离京,可在登基大典当日,江枫就跑了。
笑话,真等登基大典结束再走,能不能走得了还是个问题呢。
待行至十里亭,江枫勒马回望身后的京城。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多年前那个仓皇离京的雨夜。
她拱手抱拳:“再见了。”
下次回京的时间,不出意外应当是长孙元嘉驾崩的时候……
“公子。”春夏叫了她一声。
江枫回神道了声:“继续赶路吧。”
不远处停着一辆板车,那拉板车的小毛驴正低头嚼着路边的草。板车上躺着一个人,江枫路过时,下意识瞥了一眼板车里的人。
嗯……是个活人。
不对!江枫再次勒马。
“公子,怎么了?”春夏疑惑。
江枫倒了回去,她看着板车里的人发出尖锐的爆鸣:“长孙元嘉?”
板车里的人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
“殿下?”春夏被吓到了,她回首望了望京城,又看了看长孙元嘉,脸色有些发白。
“今日不是登基大典吗?你不去登基跑着来做甚?”江枫能想象到此刻京中的乱。
登基大典,登基的太子殿下失踪了。
这多刺激啊?
她翻身下马,抓住长孙元嘉的衣襟就将他薅起来:“走,现在就跟我回京,你这是要气死那些个老东西啊?”
长孙元嘉顺着她的力道下了板车,然后不走了。
“走啊?”江枫要拉着长孙元嘉上马。
长孙元嘉抓住江枫的手,轻飘飘地一句:“我回不去了。”
江枫回头看他,咬牙切齿:“别闹。”可她见长孙元嘉不像是在开玩笑,神色渐渐凝重。
六个时辰前
勤政殿内,长孙元嘉负手而立凝视着那张象征着权力的椅子。
长孙静姝走到他的身边疑惑地问:“皇兄,为何唤我来此?”
长孙元嘉没有说话,他牵起长孙静姝的手走向那把椅子。
“哥……”长孙静姝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而长孙元嘉接下来的举动,将她的慌张转为了惊吓。
长孙元嘉竟将长孙静姝按在了那张龙椅上。
“哥!”长孙静姝挣扎着想起来,她不知道长孙元嘉意欲何为。
“别怕,坐着。”长孙元嘉拍了拍长孙静姝的肩膀,安抚她。他对长孙静姝说:“王朝不需要一个短命的君王。”
他的话让长孙静姝瞪大了眼睛,她连忙握住长孙元嘉的手,声音染上了哭腔:“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静姝,你听哥说。”长孙元嘉温柔地看着长孙静姝:“哥也活不了几年了,所以想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任性一下。”
“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位置总该是要有人坐的。哥思来想去,觉得静姝最合适不过。若想江山太平,社稷安稳,便不能动江枫。而这一点,只有你能做到,换了旁人,怕是刚登基就要拿江枫开刀了。”
“你别怕,哥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大胆地往前走便可。”长孙元嘉抚摸着长孙静姝的脸庞:“我的妹妹本就有治国之能,奈何受女子身份束缚。可江枫身为女子亦能上马定乾坤,那我的妹妹亦可坐此龙椅安天下。”
“哥……”长孙静姝按住长孙元嘉的手,眼泪滚落。她想起来了,她以为长孙元嘉早已无事。
“莫哭。”长孙元嘉用另一只手拭去长孙静姝的泪,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帝王无情亦无泪,莫要让旁人瞧去你的脆弱。”
“往后岁月,哥便不再陪着你的,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江山。”
江枫难以置信地望着长孙元嘉,久久不能言语。
长孙元嘉叹了口气:“我身体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都是见秋真人和无尘的功劳。再说了,我若回去,静姝该怎么办?”
“那椅子她是坐还是不坐?我是死还是不死?”长孙元嘉摊了摊手有些无奈:“我就静姝这么一个亲妹妹了,我舍不得她为难。”
说着他收敛神色,眼中多了几分乞求:“所以,别不要我,我回不去了……”
江枫扑到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为何不早说?”
回京这么长时间,无人与她提起过长孙元嘉的身体情况,她以为长孙元嘉早已无事。
“这种事,你不问谁又会多嘴告诉你?”长孙元嘉垂眸注视着江枫:“江枫,未来的岁月里,你去哪我便去哪,直到……我哪都去不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