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极殿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天知道她有多害怕与段诗怡对上目光。
凉亭中,江枫靠着栏杆坐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重重叹了口气,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哦?
这若是被小白薇知道了,还不被她笑话死?
“你这长吁短叹的,又是为何?”长孙元嘉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为何,江枫现在一听长孙元嘉的声音便觉得头皮发麻。
“喝多了?”长孙元嘉在她的身边站定脚步。
江枫只得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你我之间,无须多礼。”长孙元嘉示意她坐下。
江枫表示自己站着就好。
长孙元嘉便道:“正好有些事要与你说一下。”
“敢问殿下是私事还是公事?”江枫问道。
长孙元嘉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不明道:“我若说是私事,那你是不是要转身就走。”
江枫垂下眼眸不去看长孙元嘉。
长孙元嘉叹了口气:“是公事。”
江枫这才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长孙元嘉在她身边坐下,望着那倒映着灯火的水面淡声道:“有件事,我觉得你应知晓一下,好做到心中有数。”
“何事?”江枫感到好奇。
长孙元嘉道:“宁国的那位诗怡公主,曾有过未婚夫。”
“那又如何?”江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再说了又不娶,所以诗怡公主有没有驸马,江枫并不关心。
“她的驸马,是死于江家军的乱箭之下。”长孙元嘉慢条斯理道。
江枫:“……”
不是,咱能不说话大喘气不?这种事不应该连着说吗?
“不对啊。”江枫想了想道:“年龄对不上。”
这诗怡公主瞧着与自己一般大,驸马若是死于江家军的乱箭之下,那应该是五年前的事儿,五年前那才多大啊?
“那位准驸马比这位诗怡公主年长了近二十岁。”长孙元嘉解释道:“原是宁国的镇国公。宁国前国君为了能掌控他,便将还是孩童的诗怡公主嫁给他。”
“好在这镇国公不是个荒唐的人,只是将诗怡公主当作女儿来养。”说到此处,长孙元嘉便提醒江枫:“她要嫁给你,若是无其他意思,我是不信的。”
江枫听了长孙元嘉的解释后,有些难以置信道:“一直听闻这宁国的前国君是个荒唐的人,但没想到能荒唐到这地步。那诗怡公主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女儿。”
长孙元嘉语带认真道:“比起前国君,诗怡公主更敬仰这位镇国公。她此番行为很不寻常,你万事小心。”
“这些事,你何时知晓的?”江枫忙问。
“两个时辰前。”长孙元嘉道:“天机阁的消息来得有些晚。”
“这样啊……”江枫点头。
“江枫。”长孙元嘉叫了她一声,他对江枫道:“陪我走走吧。”
江枫犹豫了一下才道了句:“好。”
二人顺着蜿蜒的小路缓缓走着,晚风吹过,吹起二人的衣衫。
长孙元嘉的袖角在晚风的吹拂下,划过江枫的手背。
江枫忍不住低头看了他袖子一眼,往一旁挪了挪,与他拉开了距离。
长孙元嘉察觉到她的动作,眸光动了动倒是没说什么。
“对了。”江枫想起了那位黄大人,她问长孙元嘉,可否知晓那位黄大人的来历。
长孙元嘉告诉她,那是宁国第一个带兵打仗的文臣,当年被宁国抢走的十三城中,有五座城是此人拿下的。
可以说,此人在遇到江渡之前,还不曾吃过败仗。而当初下令留城不留人的,也是此人。
“那此人,不能留。”江枫幽幽道。
“此人确实不能留。”长孙元嘉的想法与江枫不谋而合。
江枫有些懊悔地说:“早知道就再精准些,直接要了他的命。”她见长孙元嘉正挑眉看着自己,便到:“只是说说。”
若真“失手”要了那姓黄的狗命,这事绝对没法善了。
“宁国,当真是想和谈吗?”江枫总觉得宁国此番目的不纯。
长孙元嘉淡声道:“姑且当他是想和谈。”
二人来到湖边,沿着寨桥朝湖心亭走去。长孙元嘉的侍卫皆留在岸边,并未跟上。
湖心亭灯火通明,是个坐着喝茶谈事的好地方。在踏上湖心亭时,江枫不小心绊了一下。
长孙元嘉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扶了她一下,提醒她当心些。
“多谢……”江枫低声道谢。
她见长孙元嘉还抓着自己的胳膊不放,便道:“殿下,臣已站稳。”
长孙元嘉松开手,然后在江枫的目光中,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江枫身体一僵,她想要将手抽回,可长孙元嘉握得很紧,根本不给她抽出的机会。
长孙元嘉握着江枫的手踏入湖心亭,他对江枫说:“从前,每逢宴会,我便喜欢来此处坐坐。”
从少时到成年,一直如此。
他曾带小江枫来过此处,握着小江枫的手,教她读书写字。
后来,小江枫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又变成了一个人来此处静坐。看着小江枫和弟弟们在湖边跑来跑去的身影……
“殿下。”江枫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孙元嘉:“请放开臣的手。”
“不想放。”长孙元嘉幽幽道:“先前,我还真怕你脑子一热答应娶诗怡公主。”
江枫没好气地说:“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长孙元嘉道:“可就是在意。”
江枫:“……那又如何?就算我不娶,可终有一日我也会嫁人。”
“嫁人?”长孙元嘉很认真地问:“那世子打算嫁给何人?仲寺卿?还是说龙战那小子?”
江枫:“……”
她很想对突然上邪劲儿的长孙元嘉来上一句:“别逼我骂人!”
“殿下真会说笑。”江枫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哪知长孙元嘉道了句:“我并未说笑。”
江枫沉默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臣以为,已经与殿下说得很明白了。”
长孙元嘉点点头道:“确实说得很明白。”
“那殿下这又是为何?”江枫换了口气,一副为长孙元嘉考虑的模样:“殿下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应该寻一位太子妃了。”
她见长孙元嘉有开口之意,便又道:“臣在此先谢过殿下的错爱。殿下,臣在外人眼中是个男子,一朝储君的妻子,怎能是个男子?”
“再一个,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江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上嘴唇碰着下嘴唇,努力让长孙元嘉对自己打消那点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