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知道立贤名,你也可以,等会儿你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皇上若叫你留下,你便做一回贤妃,让皇上雨露均沾。”
“老祖宗规矩,食不过三,若要多吃,便是好几个月不能上桌,饮食如此,人亦如此,男人都是图新鲜的,他们只对得不到的东西感兴趣。”
皇后苦口婆心,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雯贵人,你的眼光应该放长远些,莫要贪图一时的宠幸,因小失大。”
乌拉那拉雯若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可她这道菜,昨夜只是上了桌,并未被吃啊,她要怎么告诉皇后,自己昨夜就那样直挺挺躺了一夜,连皇上的面也没见到?
养心殿。
苏培盛瞧见年世兰过来,远远迎上前来,“娘娘怎么来了?”
他这句话明明听着更像是“娘娘您终于来了!”。
可他下一句却是“不巧”:
“娘娘来得真不巧,雯贵人来了,宫里不知哪来的传言,说皇上龙体不适,雯贵人特意送了汤药来,正在里头伺候着。”
这传言便是年世兰着意叫人添进去的。
“这可巧了,本宫也是听说皇上身子不适,特意来瞧皇上。”
她是听说乌拉那拉雯若来了,才特意过来的。
曹琴默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便该轮到自己上了。
“皇上光是见到娘娘都喜不自胜,没想到娘娘考虑周到,连八阿哥也带来了,奴才这就去里头禀告。”
苏培盛欢欢喜喜要去里头,却被年世兰叫住。
她今日来的目的,是留在养心殿,好让皇后顺利实施她的计划。
顺便,自己在宫里一日,这恩宠就不能不顾。
“不必忙活了,苏公公。”年世兰客气道:“雯贵人才进宫,昨夜又承宠,想必现在有许多话要同皇上说,我今日也没有旁的事,便在廊下等着。”
苏培盛忙道:“这怎么好?”
“应该不会妨碍苏公公吧?”
“哪里哪里,奴才唯恐站在这里委屈了娘娘,怎会是妨碍?”
苏培盛虽不理解年世兰为何非要在这里等着,却也随她。
年世兰站在门口,等了不到半刻钟,那边话已经传了出去,说的是皇上喜新厌旧,让皇贵妃在门口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此言一出,雯贵人在旁人、尤其是皇后的眼中,这恩宠便更盛了。
殿内,皇帝本来就烦,瞧前还要应付乌拉那拉雯若,心里更烦。
他觉得自己也快有头风了。
皇帝拿朝政搪塞,总算给人下逐客令。
乌拉那拉雯若从养心殿出来,瞧见年世兰,施施然给她行了个礼,炫耀道:“嫔妾该死,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在门口等着。”
“哦?你不知道?”
“嫔妾若是知道,便不缠着皇上,该早些出来的。”
皇后在年世兰面前尚且讨不了好,她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放肆?
年世兰反唇相讥:“你也知道是自己‘缠着’皇上?”
“你——”
年世兰懒得同她废话,自进殿去。
诚然她今日过来目的不纯,可她还没表现出任何目的,只是行了个礼,便得到皇帝好一通阴阳。
“哟,这不是翊坤宫皇贵妃娘娘吗?怎么得空来养心殿了?”
年世兰:“……”
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不是该她拿吃醋的剧本,来阴阳皇帝吗?
怎么感觉他的醋意更大?
可是为什么呢?
她有什么好值得皇帝吃醋的?
动机不对,事件便不对,年世兰有些想不通。
“臣妾听说皇上病了,特意带八阿哥来看皇上。”
往日里皇上都是老远过来,将自己扶起来,今日他坐在龙椅上动也不动,甚至连眼皮也懒得抬。
年世兰从颂芝手里接过福沛,想要近前去给皇帝瞧瞧,“八阿哥有些日子没见皇上,也十分想念呢。”
八阿哥手里摇着拨浪鼓,口齿不甚清楚地喊着“阿玛、抱——”
皇帝置若罔闻,继续他的阴阳怪气,“皇贵妃这是巴不得朕身体不适呢?”
年世兰一脸茫然,“怎会?”
“怎么不会?”皇帝抬起眼皮,瞧着年世兰,质问道:“朕病了,皇贵妃才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吗?”
“听皇上的意思,似乎是臣妾扰了皇上好事,在恼臣妾呢?”
年世兰抱着福沛,福了福身,“臣妾这就去将雯妹妹请回来。”
一来就要走,半点诚意也没有,还将罪名往自己头上扣。
皇帝原就气了一夜,见她如此,眉头拧得更紧了:
“自己想走,便说自己想走,雯贵人何其无辜?竟要做你的挡箭牌?”
年世兰停住脚步,颂芝将福沛接了过去,“臣妾总算明白,什么叫‘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苏培盛端着茶水进来,“娘娘在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这便要走吗?”
等了半个多时辰?
皇帝眼眸一亮,“你在门口等了这样久?你竟等了这样久?”
“等了这样久,还是坏了皇上好事。”年世兰吸了吸鼻子,“早知要被皇上嫌弃至此,臣妾便不该来。”
“我也不知你等了这样久。”皇帝起身走过来,顺便斥责苏培盛,“养心殿的奴才都是怎么当差的?怎么连你来了,也不进来支会一声?”
“养心殿的哪里会有错?都是臣妾的错罢了。”
年世兰蓄意胡搅蛮缠,“臣妾不知皇上同雯贵人会有那样多的体己话要说,竟还不识好歹的在门口等着。”
皇帝果然很满意她这个样子,“我何时说你不识好歹了?”
“昨夜宴会上,皇上拿眼神说得还少吗?”年世兰委屈地红了眼,“臣妾也不知哪里做错了,竟让皇上如此厌弃?”
“我何时厌弃你了?”
皇帝眉心的小山早不知去了哪里,他欢欢喜喜拉着年世兰的手,“怎么还哭了呢?”
年世兰侧了侧身,故意避开他,“皇上那夜明明同臣妾说,不喜欢雯贵人、叫臣妾相信你,现而今才封了贵人,便有专房之宠,今日又有说不完的话……总归是臣妾太傻,信了皇上的鬼话。”
“什么专房之宠?不过一夜而已,何况那本来就是用来醋一醋你,我与她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皇帝将她揽在怀中,心中只愿她不是在演戏。
乌拉那拉雯若从养心殿出去,因为年世兰也需要在殿门外等自己出来,心情格外畅快。
正感慨今日惠风和畅,忽然流朱从旁窜出来:
“请小主安,我家甄嫔娘娘请小主前往御花园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