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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听出曹琴默话里有话,故意道:

“你是说皇上对她早就心存不满?”

“何止是不满?”

曹琴默回答道:“之前皇贵妃身陷巫蛊,险些被太后娘娘赐死,最后是延庆殿的宫女出来认罪,皇上未曾降罚端嫔,大抵是看在齐老将军的面子。”

“可这人的面子是有限的,看着看着、就看没了。”

说到这里,曹琴默重新接了前头的话,继续道:

“倘若瓜贵人检举不成功,最后查实是受端嫔指使,污蔑皇贵妃,数罪并罚,娘娘以为齐老将军的面子能保端嫔几分?”

巫蛊一事,皇帝不曾重罚齐月宾,想必以年世兰的性子,心中一直不快,若得机会,必不会放过齐月宾。

皇后再一想,情况还是不对。

她原计划是先打破皇帝对年世兰的信任,然后通过人证物证,坐实年世兰的奸情。

可现在皇帝愈发相信年世兰,那经不起推敲的人证物证,如何能轻易拿出手?

“现在不是好时机。”皇后摇头道:“再者,端嫔将所有消息都告诉了瓜贵人,摆明是要将本宫推出去,她不会动手的。”

“她动不动手并没有影响,只要瓜贵人出面,这件事端嫔就跑不了。”

瞧着皇后仍有顾虑,曹琴默继续道:“至于皇贵妃和霍青云,光有人证不够,瓜贵人所说什么荷包,不能说没有用处,但若皇贵妃抵死不认,也没办法。”

皇后点头,“看来曹嫔已有妙计?”

“太后曾赏过皇贵妃一支赤金和合如意簪,这是众所周知的。”曹琴默顿了顿,“若这枚簪子出现在霍青云那里,娘娘觉得皇贵妃该当如何?”

“百口莫辩。”皇后唇角勾笑,“只是这簪子……”

“娘娘放心,这簪子保管出现在霍侍卫枕下。”

曹琴默做事手脚干净,自从跟了自己,做事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皇后放心,便也没有多问,只道:

“本宫很喜欢你的忠心。”

“臣妾为娘娘办事,肝脑涂地,亦无怨无悔,只望到时候罪名坐实,娘娘切莫给皇贵妃狡辩逃脱的机会。”

“你放心,他朝事成,本宫必将温宜记在本宫名下,封为固伦公主。”

皇贵妃再受宠,亲生女儿也不过就是和硕公主,固伦公主那是嫡公主才有的殊荣。

曹琴默听罢不由眼眸一亮。

皇后继续道:“本宫身子一向不好,到时候妃位空悬,还要曹嫔你帮着本宫,训诫后宫众位姐妹呢。”

这便又许了曹琴默的妃位。

回到储秀宫,曹琴默将那枚赤金如意和合簪找出来,交给了音袖,让她趁侍卫班房换洗被褥时,想办法将簪子放到霍青云的枕下。

曹琴默握着音袖的手,再三叮嘱道:“记住,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去,不能假借她人之手,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

音袖收下簪子,转身的那一刻,曹琴默眸光忽然沉下去。

待音袖出门,曹琴默唤来另一位婢女。

“扶桑,去告诉皇贵妃,一切准备妥当。”

六宫的宫女内侍,进进出出都是正常的,年世兰在后宫权限大,内务府也都听她的,她想将翊坤宫的宫女调来储秀宫,实在轻而易举。

扶桑:“是,娘娘。”

防着音袖,也是年世兰提醒曹琴默的,说此人心性弱,禁不住威逼利诱。

不管音袖是否真的被收买,年世兰这话一出,曹琴默都不能不提防她。

并且将她视作弃子。

做完这一切的曹琴默,只觉得后背微凉。

倒不是嫁祸这件事有多么惊险,而是皇贵妃让她觉得可怕。

皇后固然不好应付,如今的年世兰城府更深,独自一人谋划,却能将正宫后宫掌控在自己手中。

即便出现突如其来的变数,也能应对自如。

曹琴默庆幸当初自己重新做了抉择,否则自己和温宜还不知要落到怎样的田地。

扶桑设法将消息告诉了吟香。

年世兰听罢,淡淡一笑。

“听说瓜贵人还在外面找了人证。”颂芝端来鲜花调和好的洗手水,问道:“娘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外面的人证?

自己又不是甄嬛,在禅房左见一个男人、右见一个男人,自己在宫外日日和皇帝在一起,还怕什么宫外的人证?

不过算起来,对方现在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全。

接下来,自然是让瓜尔佳文鸳出面揭发了。

“眼下对她们来说不是好时机,皇后和齐月宾都是谨慎之人,得要给她们一个不得不动手的理由。”

皇帝让六宫妃嫔抄宫规,便是要纠一纠后宫的风气,让大家少嚼舌根,这便也叫年世兰没了散布谣言的机会。

年世兰将手泡在水里,时而抄水净手,她望着水中的涟漪思考着。

后宫制造不了舆论,那就从前朝下手。

瓜尔佳鄂敏若是出事,瓜尔佳文鸳在后宫就没什么用处,所以她们必然要赶在瓜尔佳文鸳无用之前行动。

否则便只有皇后的曹琴默、齐月宾的安陵容能够出面告发。

可这两个人滑不留手,就算忠心,也绝不会出面。

冯若昭才被罚,在皇上眼中,必然也不是自己这一派的。

年世兰伸手拿了干帕子,一边擦一边道:“去告诉敬妃,让她娘家出出力,挖一挖鄂敏的丑事。”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年世兰不信这个为人不正的鄂敏,从里到外都是干干净净的。

就算没有贪赃枉法,必然也是妻妾成群。

年世兰很想知道,安陵容手里握着一份过期答案,面对这样的变数,能在背后玩出什么花样来?

三月里,弹劾鄂敏的奏本越来越多,瓜尔佳文鸳四处求情。

皇后称病不见客。

年世兰一改往日态度,不再同瓜尔佳文鸳做戏,明确告诉她“后宫不得干政”。

瓜尔佳文鸳只能去求助齐月宾。

齐月宾在皇上跟前原就说不上话,为了稳住瓜尔佳文鸳,只好修书让自己的父亲在外朝想想办法。

三月中旬,前朝传来消息,瓜尔佳鄂敏贪赃枉法、党同伐异、诬告大臣多项罪名被查实。

年羹尧因兼吏部事务,带头上奏,请求罢免鄂敏官职,从重处理,以儆效尤。

朝中先前跟鄂敏有联系的官员,忙不迭撇清关系。

齐老将军和安比槐都受到了波及,齐月宾和安陵容都收到了家书。

眼前,只有年世兰出事,年羹尧被牵连,鄂敏事件才能有所缓和,她们的父亲才能有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