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妃将昨日之事告诉皇后。
“你虽说褫夺封号,到底还是妃位,又是生下三阿哥的,身份尊贵,何必跟煦嫔她们计较?白白落人话柄。”
“臣妾何曾想与煦嫔计较,只是臣妾毕竟是三阿哥生母,怎么能不帮着三阿哥呢?”
皇后放下茶杯,道:“你是生下三阿哥的,本宫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本宫疼他不比你少!”
“臣妾自知年老色衰,皇上不疼爱臣妾,只是臣妾失宠不要紧,可是三阿哥毕竟是皇上的长子啊。”
皇后听到这句年老色衰,心里咯噔一下,她忍着心中不快道:“皇上最是顾念旧情,你是潜邸老人,皇上怎会不心疼你?三阿哥是唯一成年的皇子,六阿哥再怎么追也追不上。”
李妃点点头,深以为然。
皇后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上有意让华贵妃抚养六阿哥,她如今盛宠,又有年家撑腰,汉军旗上三旗的身份,他日成年,保不齐连三阿哥也要向他行礼参拜。”
“娘娘……”李妃一时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道:“华贵妃如今便如此跋扈,若他日六阿哥继位,咱们还有活路吗?娘娘,三阿哥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要帮他呀。”
“不过宫里的孩子娇贵,六阿哥刚出月子便吐奶不安,可见是个没福分的,但愿别再出什么岔子,否则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别再出什么岔子?
李妃从景仁宫出来,沿着花篱行走,伸手拔着花,心里盘算着什么样的岔子能无声无息让六阿哥不再长大。
安陵容往寿康宫去,瞧见李妃,便过来行了个礼。
李妃懒得看她,她自顾自往前一步,“娘娘摘这样多花,可是要带回去赏玩么?”
李妃白了她一眼,不耐烦道:“是赏是丢,轮得到你来管本宫?”
安陵容恭恭敬敬道:“娘娘误会,此花名为香藤,京中不常见,虽然无毒,可是芳香浓郁,养在房中,闻得久了容易头晕,尤其是孕妇、幼儿,闻多了还会恶心、失眠。”
李妃连忙将手中的花丢掉,“真的?”
“是,幸好阿哥所附近没有,否则乳母摘来哄六阿哥,只怕是要出大事的。”
“既然无毒,能出什么事?”
安陵容耐心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六阿哥近来本就食欲不佳,又常吐奶,夜里更是哭闹不止,再有这花,寝食难安,只怕小身子骨是扛不过这个春天的。”
安陵容说是还要去给太后请安,行礼便告辞了,李妃望着花若有所思。
隔了几天,安陵容去永寿宫看沈眉庄。
沈眉庄在给弘曕绣荷包,只是那双麒麟的眼睛,绣了拆、拆了绣,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瞧着安陵容过来,连忙将绣绷递过去:
“妹妹来得正好,我这里正巧不知道该怎么绣,劳你帮我瞧瞧。”
安陵容连忙接过来,随意几针,那一双眼睛便有了神韵。
“姐姐瞧瞧,这样可好?”
沈眉庄接过去一瞧,连连道好:“多亏有你。”
“这可不巧了,早知姐姐在绣,妹妹也不必拿过来。”
安陵容伸手,宝鹃将荷包放在她手心,“我也给六阿哥绣了两枚荷包。”
“妹妹的绣工乃是宫中一绝,别人求还求不来呢,我就先替六阿哥谢过顺娘娘了。”
沈眉庄握着荷包,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打开却并未发现什么香料,她疑惑道:“这是什么味道?”
“是香火的气味,小孩子用的东西要格外小心,妹妹不敢往里头放什么东西,只是听说六阿哥近来睡眠不好,便拿去宝华殿供奉过。”
沈眉庄无比感激道:“妹妹倒是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细心。”
“姐姐的孩子便是妹妹的孩子,姐姐今日可去瞧过六阿哥?若是没去过,妹妹陪姐姐一同过去瞧瞧吧。”
“你自己身子也弱,还这样常常来看我,陪我去看弘曕,来回吹风,真是难为你了。”
“不要紧的,妹妹喜欢来姐姐这里。”
安陵容顿了顿,道:“虽说皇后已经免了甄姐姐责罚,可是有华贵妃在,甄姐姐仍不能出来,否则咱们三个可以一同过去。”
沈眉庄不自觉叹了口气,她后面也同华贵妃说过,可是华贵妃总不愿接话,她也不敢惹恼了华贵妃,只求未来能有一个机会,让嬛儿见一见华贵妃,便只有当面说开了才好。
两人一路说着话,便到了阿哥所,乳母说阿哥方才睡下,沈眉庄瞥了两眼,瞧着孩子似乎睡梦中也有些不安稳,心疼得紧,眼泪也不自觉充满眼眶。
她怕扰了孩子,连忙要出来。
安陵容瞧见桌上的白瓷瓶,“这花是哪里来的?”
众人顺着安陵容的目光,沈眉庄抬头看去,安陵容趁人不注意,将摇篮旁的一枚小荷包给摘了。
照顾六阿哥的乳母回禀道:“六阿哥夜里总是难以安枕,太医说花香可以助眠,殿中便放了些花。”
沈眉庄瞧着绿叶白花,倒是养眼,花香也不恼人,还想说伺候的人有心,安陵容却道:“此花乍闻香甜,只是香气太过浓郁,大人闻久了尚且头晕,六阿哥时时待在殿中,只怕是受不住的。”
沈眉庄如临大敌:“莫非是这花有毒?”
“倒是无毒。”
安陵容将这花的功效同沈眉庄说了一遍。
“太医日日来请脉,竟也不知道吗?都是怎么当差的?”沈眉庄又心疼又愤怒,将殿中的奴才好一通训斥。
“此花京中少有,大抵没人能够想到,妹妹知道姐姐着急,但现在还不是着急的时候。”安陵容将小荷包往袖子里塞了塞,建议道:“事关重大,还是先去告诉皇后娘娘吧。”
安陵容很清楚,李妃那样的为人,能想到害人,必定是皇后在暗中捣鬼,皇后容不下幼子,此事闹到皇后面前,结果只会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