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一愣,下意识看向甄嬛,她以为是甄嬛同安陵容说了什么。
甄嬛忙问:“为何这样说?”
“哦,是因为出来前听到华妃娘娘让皇上常去看眉姐姐。”
沈眉庄便用温宜公主做例子,说华妃喜欢小孩,给搪塞过去,未免起疑,她将话题引到回宫和木兰秋狝。
“下个月便要去木兰围场,带哪些人过去,皇上可有主意?”
隔了几日,皇帝来了桃花坞,晚膳后,皇后说起木兰秋狝的事情,她知道皇上崇尚节俭,不愿叫所有人都跟过去。
再者,康如芸的事情连累到她了,她不能不多嘴问这一句。
皇帝靠窗,手里拨弄着佛珠,闭目养神,“届时许多宗室家眷也会过去,外命妇不可无人主事,皇后自然要过去。”
皇后等了一会儿,皇帝没有继续,主动问道:“那华妃……”
“也去。”
“年大将军即将回朝,皇上是该多宠爱妹妹些,只是华妃也过去的话,后宫无人主事……”
“下个月妃嫔便要从圆明园回去,宫里的事情,交给敬嫔,煦嫔的月份也不大,可以从旁协助,回宫有太后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皇上考虑周全。”
皇后本是一句寻常恭维的话,皇帝拨弄佛珠的手指停下,幽幽道:“前朝事忙,后宫这些小事本该皇后考虑才是。”
场面有些尴尬。
皇后心里也有些委屈,明明是他让华妃来管后宫,现在却又怪到自己,皇后真是难做。
敬事房的徐进良端着盘子走进来,跪在皇上面前,请他翻牌子。
皇帝甚至没有睁眼看一眼,开口便要说清凉殿,皇后及时打断道:“听说皇上前两日召见了安答应。”
“安答应歌声不错,臣妾前两日偶然听到,恍若天籁,想来能为皇上解忧。”
皇后看着皇帝的脸色,小心道:“其实安答应入宫也快一年了,至今未有承宠,实在……”
有时候,皇帝也有皇帝的无奈。
皇帝甩了一下佛珠,响起一阵玉石碰撞的声音,他蹙眉道:“就她吧。”
安陵容也算是不负皇后举荐,她不仅嗓音好,还弹得一手好阮琴。
夏日炎炎,政务之余,听曲解乏,正得宜。
那晚皇帝觉得她与旁人不同,所以她连着三天都叫她去勤政殿伺候。
皇后贤惠,年世兰也不遑多让,皇帝来时,她也推着皇帝去别的妃嫔处。
十六那晚,吟香正同颂芝收拾去围场的衣物。
去围场的队伍不大,随行人员都不多,吟香被委以重任留下来照顾公主,到时候先行回宫,所以此刻她絮絮叨叨,叮嘱颂芝要好好照顾年世兰。
颂芝故意笑话她嘴碎。
年世兰坐在灯下读书,时而听她俩闹两句,那感觉倒也亲切。
蜡烛的光晃了一下。
晚风合着凉润的湿气,拂到她的脸颊,年世兰疑心外头是不是下雨了,抬头瞧见一抹黄色的身影。
“皇上怎么来了?”
皇帝就站在门口,隔着珠帘,瞧着美人灯下持卷,一颦一笑莫不如画。
年世兰放下书本上前来,伸手拨开帘子,行了一礼。
皇上双手握着她的手,“朕想见你,便来了。”
“皇上就知道哄臣妾。”年世兰大着胆子,说着拈酸吃醋的话,“新欢旧爱、左右逢源,皇上哪里还记得臣妾?”
皇帝顺着她的话,叹道:“分明是你推着朕去别处,如今却要来怪朕,朕也是冤枉。”
“皇上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年世兰拉着皇帝坐下,让吟香去奉茶。
桌上的书页没有压住,经风一吹,正一页页复位。
皇帝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顺手将书拿起来,随口问道:“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年世兰心头一惊,糟糕,是医书。
她想要伸手拿过来,已经来不及,“那是臣妾随手……”
“伤寒杂病论?”
皇帝看着书卷内容,上面赫然写着“妇人妊娠”之类的字眼,眉头缓缓皱起。
“皇上……”
年世兰正想着如何解释,皇帝拉着年世兰的手,道:“前两日听了你的话,一一瞧过齐妃、敬嫔、富察贵人,今夜是追月之夜,你总不能再叫朕去别处吧?”
瞧见颂芝和吟香在收拾衣裳,又叮嘱道:“围场那边夜里凉,衣服还是要多带些。”
语气一如平常,皇帝像是从未翻看过那本医书,继续同年世兰闲话,只是睡到半夜,年世兰忽然觉得勒得慌。
“皇上怎么了?”
年世兰试图推开皇帝,却发现他越抱越紧,年世兰以为皇帝梦魇,正要叫太医,皇帝开了口。
“朕听说蒙古有个很着名的巫医家族,极其擅长妇科调理,朕已经命他们将人带来,等去了围场便叫人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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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圆明园到木兰围场,路上一共花了近七日,在行宫修整两天,皇帝需要忙的事情很多,未能得空见年世兰,她也乐得自在。
开猎前一日,苏培盛给年世兰送来一套新的头面衣裳,说是皇上口谕,明日由她随侍君王之侧。
命妇不宜抛头露面,所以会有专门的围场,供大家消遣以娱。
年世兰本想拒绝,可是待在命妇的内围场,实在无趣。
反正皇帝是故意想要将这份恩宠无限扩大,年世兰觉得自己也不必矫情,接受便是。
即便有人不服,年家的势力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