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拿起箩筐里已经绣好的肚兜,瞧着那麒麟活泼可爱,实在惹人欢喜。
“我原还指望你能给我的孩儿做个肚兜,哪怕是绣个荷包也好。”沈眉庄故意嗔怪道:“你可倒好,日日来做监工。”
“好姐姐,我的绣工你还不知道吗?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甄嬛放下肚兜,倒了杯茶,双手递给沈眉庄,“姐姐放心,我已经叫人准备,等宝贝出生,定给他一份厚礼。”
“那你倒说说,是什么样的厚礼?”
甄嬛双手比了个圆,“这么粗的金镯子,两只,到时候刻上咱们宝贝的名字,姐姐说好不好?”
“知道这是给孩子的金镯子,不知道还以为你定了一对枷锁。”沈眉庄瞧了她一眼,又看向安陵容,“好妹妹,歇歇吧,仔细累坏了眼睛。”
“是啊,孩子出生还早,不用急于一时。”甄嬛将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喝口水休息一下。”
“姐姐不知道,孩子长得快,得要趁现在多绣几个,不然是来不及的。”
安陵容放下肚兜,揉了揉眼睛,喝了口茶水。
姐妹三人闲话,从小孩聊到了温宜公主,便也说起温宜公主的周岁宴。
“可惜你那日病着,没能瞧见康贵人的舞姿,都说她像极了纯元皇后。”
“只怪我这身体不争气。”甄嬛略有些懊恼,“倒是听说皇上很爱纯元皇后,她跳得那样好,那晚皇上也没去凝香斋?”
安陵容回道:“姐姐有所不知,敦亲王无礼,华妃娘娘替皇上争回了颜面,龙颜大悦,自然是去了清凉殿。”
沈眉庄补充道:“后面也召见过她一两回。”
“康贵人惊鸿舞练了半年,却被华妃抢了风头,很是不高兴。”
安陵容自然说起那晚在凝香斋的情形,正说着康如芸似乎要对付华妃,外头菊青匆匆跑进来。
“小主,不好了。”
安比槐出事了。
松阳县令蒋文庆奉旨押送西北军粮,安比槐随军护送,途中遭遇敌军流兵,军粮被抢,蒋文庆卷银饷逃跑,安比槐被下大狱,生死未卜。
安陵容一时失了主意,当场就吓哭了,甄嬛如今没有恩宠,完全帮不上忙。
因为事情出在济州界,由沈自山负责审理,沈眉庄决定去御前先探探口风。
结果在勤政殿门口,被苏培盛给拦了回来。
苏培盛说得在理,后宫不得干政,尤其是军情大事,此事若与安比槐无关,皇上自会还他公道。
沈眉庄可以不顾自己的荣宠,也能为安陵容与旁人作对。
可是父亲若因自己这封家书,对安比槐从轻发落,被人抓到把柄,影响前程事小,连累沈家满门,可就遭了。
她不能不为家族计。
安陵容哭哭啼啼回了繁英阁,康如芸已经等在里头。
“妹妹这是去哪了了?听说安妹妹家中出了事,我特意过来。”
“我方才在闲月阁,同眉姐姐她们做针线活,谁知就……”
“我知道我知道。”康如芸扶着安陵容,拍着她的背,又命菊青给安陵容倒茶,“先喝口水,冷静冷静,此事咱们从长计议。”
“还要怎么计议?眉姐姐都不能救,旁人就更没办法了。”
“煦嫔也是,竟连一封家书也不肯送回去。”康如芸替安陵容擦着眼泪,“好歹她肚子里怀着龙裔,为安大人说几句话,皇上还真能处罚她不成?”
安陵容何尝不是这样想?
“好妹妹,别哭了,我如今虽不得圣宠,总还有机会见到皇帝,此事我会帮你去皇上面前说情。”
“姐姐……”
康如芸并不想自己求情成功的功劳被皇后抢走,所以也不打算去桃花坞惺惺作态。
她要直接去勤政殿。
从繁英阁回凝香斋的路上,葵儿告诉康如芸,道:“皇后去了勤政殿,听小厦子说是为安比槐求情。”
“皇后娘娘还真是贤惠,没人去求她,她自己就去了。”
康如芸嘴角有些不屑,明明是皇后主动示好拉拢,到头来,却又是她嫌弃自己家世卑微,看不起自己。
博尔济吉特氏家世是好,可人家自恃嫡出,从来没把她那个庶出的皇后真正放在眼里。
想到皇后故意支开自己,和博尔济吉特氏私话,她心里就觉得憋屈。
她们不过就是一群古人,不,纸片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自己?
“此刻没有比华妃更关心皇后娘娘的了,皇后娘娘离开,华妃娘娘就该过去了。”
葵儿不解道:“华妃娘娘过去做什么?”
“自然是与皇后娘娘反其道而行之。”
康如芸如今比不得同期的甄嬛,能够自由出入勤政殿,她拜托苏培盛,请见皇上。
皇帝也不负所望,允准见她。
下午的时候,康如芸在凝香斋将晚上要说的话,写在纸上,一遍一遍温习,生怕自己说错说漏。
结果见到皇帝,才开了个场,皇帝似乎就不高兴了。
“皇后前脚刚走,华妃就来了。”后半句话是“华妃刚走,你就来了”,皇帝没有明说,康如芸似乎专注剧情,也未能领会。
“可是为了安答应的父亲,安比槐一事?”
安比槐?她知道的倒多。
皇帝没有回答,只斜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看着康如芸,“那么你又是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