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这段时间也受尽了煎熬。
眼看着汪成用心血铸就的末世堡垒,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
她擦去泪水,从窗口,其实就是一个杯口大 的通风口。
角度做的好,从外面并不能看到这个洞口而已。
刚刚变异狼又换班了,现在的这个头上一撮白毛。
程烟点点头,打开了地下室的入口。
三人执手相看泪眼。
汪成一心想将老婆孩子送进去。
将地下室建造的一应俱全。
而程烟压根就没有想过下去。
手一直扒着外面。
汪铭则一手一个紧紧的拽住汪成和程烟的手。
十几岁的少年郎,从家境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短短九年就已经长成了坚毅的模样。
眉宇间淡淡的一点愁,使得他逐渐刚毅起来的脸庞,多了几分清俊。
爸爸想保全他和妈妈。
妈妈想要陪伴爸爸一起,三个人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又是最亲近的人。
一举一动,一个眼神,谁还能不明白谁。
都以为能骗得过对方,却不知道对方的心里同样的焦虑,焦虑的不是自己如何活下去,而是如何保全自己最爱的人。
他在父亲的呵护下,在晨阳度过了安稳的九年。
可是他今年已经17岁了,比父亲还要高了半头。
看着头发花白的父亲,和愁眉不展的母亲,他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去享受一切。
双手一撑,从地下室的洞口窜了出来:“啊!”了一声!
汪成便灼急的问询:“铭铭出了什么事?”
“爸,我的脚踏不到板子,会不会地下室的梯子出问题了?”
汪成没想到汪铭会骗他,他连忙道探腿下去:“别急儿子,爸爸去探探,铭铭,你把桌子上的手电筒拿过来。”
虽然地下室是汪成自己布置的,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与晨阳基地共存亡,这次检测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只要儿子能撑过半个月,京都的救援来了,一切就好了。
他再三探了探,果然梯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少了一根横杆。
电源的开关在一个隐蔽处,打开后满室生辉。
储存的物资和用品,倒是一应俱全。
他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想到,17岁的汪铭,比他还要高,他能蹬的到的梯子,为什么汪铭却蹬不到。
地下室找到了工具,加了一根横杆。
“铭铭你踩一踩,现在能下来了。”
程烟也轻柔的推汪铭:“铭铭,爸爸修好梯子了,你试试。”
“妈妈,我怕,我怕梯子不结实,再把我摔了,好妈妈我怕啊!”
程烟回想起来以前,汪成跟老板大吵一顿后辞职。
说想回老家去包一座山,种果树种菜养鸡。
她和汪铭借遍了亲朋好友,都没有人借一分钱。
没办法,只好将房子给卖了,租了一辆皮卡,带着铭铭跟着汪成住在山上。
汪成调皮,每次从寄宿学校回来,都要爬果树,追鸡撵狗,闹得一个山头都不得安宁。
一次为了捉一只蹲在树上的母鸡,一脚踩空了,从树上摔了下来。
身上几处擦伤,从那以后,特别就特别怕高。
她不舍的看着汪铭的眉眼,心中有万般的不舍。
好好的一家三口人,就这么要散了!
她心痛难忍,却又没有丝毫的办法。
摸摸汪铭的脸,目光流露出不舍与眷恋。
这次恐怕是真的要有取舍了。
但凡有一线可能,她都愿意将这一线生机留给汪铭。
“铭铭不怕,妈妈给你踩一踩,看看结实不结实,等会让爸爸在下面接着你。”
程烟小心翼翼的探下腿,梯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很快声音传上来:“铭铭别怕,爸爸把梯子修的可好了了,很结实,来妈妈扶着你,爸爸在底下接着你。”
汪铭脸上掉了一串的泪,看着程烟已经露出头的花白头发,他将身后准备好的包袱,轻轻的丢了下去。
“妈妈,这是衣服,你先拿下去。”、
程烟有些迟疑,她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但是她心里的汪铭一直很听话,她站在梯子上,要想把包袱放下去,就必须得连同人一起下去。
这件地下室,汪成设计的很是巧妙,地方并不大,墙体四周都被他加固的非常厚了,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用大炮轰,也得轰半个月。
所以他才安心的将程烟和孩子安置在这里,等救援。
他又检查了一下下水道,看到程烟顺着一个包袱下来了。
“烟烟,这是什么?”
“铭铭让我拿下来的,说是衣服。”
汪成脸色大变:“不好!”
这个时候,梯子口与地面链接的厚重盖板,缓缓的盖上。
“汪铭,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从缓缓合上的夹缝中传来:“对不起爸爸,你好好照顾妈妈,您照顾了我和妈妈这么多年,也该轮到我照顾你们了。”
随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个地下室是汪铭亲手改建的,他当然知道墙体有多厚,防水防火的措施做的有多好,同时隔音效果也不用提。
程烟将包袱丢下,发疯的往梯子上爬。
扣着她压根就摸不到的缝隙,试图打开地下室的通道。
“不可以啊,铭铭,铭铭,你开门啊!”
“铭铭,你要是有个好歹,爸爸妈妈可怎么活啊!”
汪成颓废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抠出来的一样。
“烟烟,别费力气了,打不开的。”
这是他亲手改建的,他在第一次变异狼攻击的时候,就想好了最终的退路。
他已经是义无反顾,但是他的老婆和孩子是无辜的。
必须要安全的活着。
这个地下室是他亲手所建,开关在很隐蔽的地方,原本是为了防止程烟和汪铭会闯出来。
在下面是打不开的。
除非连续的轰炸,将厚实的墙体全部炸开。
没想到,汪铭却早早的察觉,并且将他们俩哄进去了地下室。
汪铭给程烟擦泪,程烟从梯子上下来,就一句话都不说。
泪像泉涌一样,在秀美的脸上不停的流淌着。
五号楼上,那只棕毛站在房顶上,三条腿稳稳的站立。
淡绿色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它回头瞥了一下,不复存在的后腿,眼睛里迸射出来叫做仇恨的光芒。
“嗷!嗷!嗷!”
一声狼嚎声起!
守候在五栋小楼旁边的狼群,个个抖擞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