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我觉得刚刚好。”
程雅心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沈悦薇，纵然是虎落平阳，我程雅心也不是你能欺负得了的。”
沈悦薇淡淡一笑：“用不着在这里拐弯抹角地骂人，在我眼里，你还真算不上是虎。的确，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你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手里还是有些人手的。既然如此，你就找人救程璟安啊。若是无人救他，我暂且还能保证程璟安全须全尾地活着，一旦我发现有人试图救他，那他身上势必会少一些东西。”
“沈悦薇，你真狠毒！”
“程雅心，在狠毒这件事上，无人能与你相比。你让穆九霄从小没了母亲，更是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还要被老皇帝猜疑，在程家过着惨痛的生活。单凭这一点，我沈悦薇便与你不死不休！”
“好一个不死不休！”说着，程雅心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沈悦薇看了一眼程雅心脸上还没褪去的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冷笑道：“你现在就算是想死，只怕也死不了。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你慢慢过也就是了。”
“沈悦薇，你赢了我这一次，就以为永远都能赢了我吗？”
“不，不是一次。程雅心，这二十多年来，你殚精竭虑，挖空心思设下一个又一个阴谋，到如今，不还是全部破灭了吗？奉劝你一句，事到如今，不要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安心地待在这春月宫，安安静静地等死也就是了。”
“死？”程雅心重复着这个字，脸上的笑意愈发肆意，“你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公道二字吧？并不存在。若真有公道二字，这么多年来我杀了那么多人，早就该遭报应了。可是直到现在，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活得好好的？”沈悦薇环视着周围，嘲讽道，“原来在你程雅心眼里，只要还活着，就算活得好好的。你这要求还真低。的确，公道缺失，让你苟活了这许多年。但，公道虽然迟了一些，但绝不会缺席。你又怎会知道，现在你沦落到这般境地，不是因为公道到来的结果？”
“毁了我的不是公道，是你沈悦薇。”说着，想到沈悦薇一次又一次让她的筹谋破灭，程雅心的眼里迸射出满满的恨意。
如果不是沈悦薇，只怕她所有的计策都已经成真。那样的话，北戎的铁骑已经踏遍整个大齐，而她，会是这大齐之主。
老皇帝一直不愿意从了她是吗？她可以把他囚禁起来，一日日地折磨他，她就不信，他能一直撑下去。
到那时，她要让他跪在她的脚下摇尾乞怜，哀求她看他一眼。
可这一切美好的设想，全都被沈悦薇毁了。
这一刻，对上沈悦薇淡然自若的双眸，程雅心咬牙切齿道：“沈悦薇，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沈悦薇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她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程雅心说这世上没有公道二字，实则不然，她能重活一世，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焉知这不是上天所给的公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程雅心。
这时候，程雅心突然笑了：“沈悦薇，你为何不用璟安的性命威胁我说出穆婉的下落？”
沈悦薇瞥了她一眼：“我没那么蠢。你不会为了一个程璟安，枉顾程家所有人的性命。你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将一切对陛下和盘托出，是因为你在等。等你们程家人到了安全的地方，等时间慢慢过去，等你们程家人有足够的时间隐姓埋名，在新的地方过着安静富足的生活，到那时，你才会说出穆婉的下落。这是你的杀手锏，你不会轻易使出来。”
“沈悦薇，你是一个合格的对手。但愿，你能一直笑到最后。”
说着，程雅心的唇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很显然，在她看来，沈悦薇一定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沈悦薇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只问道：“大皇子妃的姐姐，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程雅心反问道。
沈悦薇神色淡淡：“你若是听话一些，程璟安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程雅心眉心一凛：“沈悦薇，你威胁我？”
“是，我就是在威胁你。”
对啊，我就是在威胁你，而你，无可奈何。
程雅心暗暗咬牙：“那是她咎由自取，自寻死路。你不是也查到了，我手底下有很多双生子，我用他们，自然有我的用意。同样的，她们姐妹也是如此。只不过她纵然身手好，却也太过聪明，我也没有料到，她居然找到了大皇子妃，还知道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之后的一切，也就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了。不过，我原本只是想杀死大皇子妃，想让她彻底死心，回到我的身边来，重新听从我的命令。只不过她太蠢，居然代替大皇子妃死了。”
所以，大皇子妃的姐姐，就是为了大皇子妃而死。
这件事，没有异议。
听完，沈悦薇看向窗外，喃喃道：“程雅心，为了一个男人，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毁了那么多人的生活，你觉得值得吗？”
程雅心愣了愣：“值得。”
沈悦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事实上，程雅心不是一个蠢货，只怕她早就已经知道，她最初的选择是错误的，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走下去。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等沈悦薇离开之后，在春月宫伺候的宫女惊讶地发现，一向平静自若的程雅心，居然看着一面空空的墙，落了泪。
但是很快，程雅心就抬手，擦掉了那滴泪。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把剪刀静静地裁着一页纸，又恢复了原先冷静淡漠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那滴泪，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出宫之后，沈悦薇打算去肃王府一趟，却在半道儿上，意外地碰到了秦星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