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程雅心站在那里，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皇后的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怒气来，就算是她家小姐还活着，这二十多年来，也承受了无数苦楚。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的这个女子——程雅心。
她攥紧拳头，不可控地大步向前走去，右胳膊却在这时候被人抓住。
是老皇帝。
老皇帝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神若古井一般，没有任何波澜：“你是皇后。”
你是皇后，是母仪天下的女人，所以，你每时每刻都要保持端庄。
妃子可以争宠，你不可以。
妃子可以动怒，你不可以。
妃子可以动手打人，你不可以。
皇后心里明白，这是老皇帝的提醒，同时，也是警告。
皇后慢慢将手指攥紧，又很快松开，这时候，她的脸上已经带了笑意：“陛下，附近的春月宫无人居住，不如，让程姑娘住到那里去，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听到皇后的话，程雅心的眼底呈现出几分轻蔑来。
叫她姑娘，分明是在羞辱她。
让她去春月宫居住，是因为那春月宫是贤妃生前所住的地方。而贤妃的死，和她是有些关系的。皇后这意思，是让她夜里都睡不安生呢。
不过，她怕什么呢？贤妃纵然聪慧，最终不还是为她所用吗？
活着的时候尚且斗不过她，如今已经死了，还能闹出什么风浪来？
对于皇后的提议，老皇帝很快就答应了，只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其余事宜，皇后看着安排就好。”
虽然一时之间摸不清楚老皇帝话里的意思，皇后还是点了点头：“是，陛下。”
交代完这些，老皇帝就走了，全然把程雅心交给了皇后。
这时候，程雅心轻蔑地看了皇后一眼：“没想到，穆婉当年的小丫鬟，如今已经做了这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神色平静：“本宫也没有想到，曾经名冠京城的程家小姐，如今居然要在如此高龄入宫为妃。”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她日渐增长的，并不只是年龄。
她在宫中多年，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手段，也屡次在宫妃的阴谋之下活了下来，所以，即便是对上程雅心，皇后也丝毫不怯场。
听罢，程雅心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很快，皇后就把程雅心安置到了春月宫去，自然，她安排去照顾程雅心的，都是她信得过的人。
重新回到自己的宫院，皇后看向自己的贴身嬷嬷，崔嬷嬷，问道：“嬷嬷，你觉得本宫做的对吗？”
崔嬷嬷立刻应道：“回娘娘的话，老奴觉得，您做得很对。陛下将一切交给您来安排，想必正是这个意思。”
皇后点点头，看着外面依旧漆黑的夜色，喃喃道：“小姐她、真的还活着吗？”
崔嬷嬷是皇后入宫之后培植起来的人手，此刻听到皇后这样说，她便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不必忧虑，您若是不想让她活着，自然有不让她活着的法子。”
皇后的眼睛陡然瞪大，颤抖着嘴唇厉声说道：“嬷嬷，你在胡说什么！本宫绝无此意！”
崔嬷嬷急忙跪下，磕头认错。
许久之后，皇后才开口道：“罢了，你起来吧。你不知内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你不知道，本宫这条命是小姐的，无论任何时候，本宫对她的心，都是不会变的。”
崔嬷嬷连声应是，不敢再多说。
只是，对上程雅心，皇后心里实在是没有底，她思来想去，吩咐道：“嬷嬷，天亮以后你去一趟摄政王府，请摄政王妃来一趟，就说本宫想问一下之前请她办的事。”
“是，娘娘。”
……
第二天一大早，得知崔嬷嬷到访，沈悦薇就猜出了皇后的意图。
表面上，皇后说是想问一下请她办的事，实际上，是想问关于程雅心的事。
刚好，她也想和皇后聊聊，让她多留意一下程雅心的动向，毕竟程雅心如今在宫里，她能做的也有限。
入宫见到皇后之后，皇后把宫里所有的宫女都遣了出去。
“程雅心入宫为妃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沈悦薇点点头：“是，昨晚就知道了。”
“此事，你怎么看？”
“当年的事我不曾参与，所以也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程雅心说的或许是真的，也或许是在撒谎。不过，陛下不是个糊涂的人，他既然做了这些，想必有他的理由。”
皇后点点头，附和道：“这倒也是。陛下只说让本宫给她找个地方住下，但是，却并未下封妃的旨意，想必，陛下是有自己的考量，本宫也不便多问。不过，本宫今日请你来，是想问问你，平日里，本宫该如何做。”
之前，程雅心还没入宫，都能在宫里搞出天花事件那样的大动静，可见她在宫里是有人手的。既然如此，她不得不多加防备。
沈悦薇想了想，道：“她在宫里也有人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娘娘在宫里，须得提防她和这些人联络。再者，就是要制造一些事件，让宫里的人都知道，程雅心虽然为妃，但地位岌岌可危。”
皇后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沈悦薇的意思。
这是要让宫里的人觉得，程雅心大势已去。
如此一来，一些暗中追随她的人，自然就要掂量掂量。
只是，以往程雅心尚未浮出水面的时候，就有人倾心追随。由此看来，这些追随她的人都是誓死效忠她的，既然如此，反倒是不太好办了。
这时候，沈悦薇仿佛是看出了皇后心中的隐忧，立刻提议道：“娘娘，若是让其他娘娘也将程雅心视为仇敌，您担心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听罢，皇后眼前一亮。
说白了，宫里的这些女人，向来是不缺手段的。
若是让程雅心成为宫里所有女人的敌人，这样一来，时刻盯着程雅心的，可就不止她一个人了。
皇后立刻就笑了：“悦薇，本宫就知道，请你来，你一定能给本宫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沈悦薇笑了笑：“我出的只是主意，接下来要如何做，还得娘娘自己来把握。”
“放心，本宫若是连这件事都办不好，就枉做这么多年的皇后了。”
沈悦薇会心一笑，正要起身告辞，却看到崔嬷嬷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看样子，崔嬷嬷原本是想说什么的，但是看到她在场，反倒是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