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国栋就惨遭打脸。
刚刚被带进来的这几人直接指认，那几个北戎人确实可以随意进出张国栋的营帐。
这一刻，张国栋如遭雷劈，他实在是想不通，穆九霄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他明明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却没处理掉。
一个没处理掉也就算了，几个都是这样，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到了这一刻，几乎是被穆九霄单方面碾压的张国栋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他瞒不住了。
可就算是死，他也想做个明明白白的鬼。
他不甘心地看向穆九霄：“穆九霄，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他明明已经安排好了。
穆九霄冷冷地看着张国栋：“本王如何做事，还需要告诉你？”
“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查出来的。你若是说出来，我就告诉你我和北戎人来往的细节，不需要你再费尽心机审问，如何？”
穆九霄冷笑道：“你想多了，审问你，用不着费多大的心机。”
说白了，在今天这个局里，重要的人不是张国栋，甚至也不是北戎人，而是那个幕后黑手。
因为天花事件以后，那个幕后黑手就明白，他在京城做的事瞒不住了，既然瞒不住，那就只能破釜沉舟。
只是现在还不清楚，那个幕后黑手是怎么和北戎人联系上的？
不过，现在倒不急着追查这个。
很快，穆九霄一声令下，让随风把张国栋带下去审问，询问他和北戎人勾结的细节。
张国栋虽然是个硬骨头，可也架不住随风冷厉的审案手段。
不过一个时辰，他就全招了。
到最后，张国栋几乎是痛哭流涕，哭着说他不该被北戎人蒙蔽，这才做下这样的错事。
这时候穆九霄已经过来了，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张国栋演戏。
直到张国栋再也演不下去，他才冷冷地看过去，问道：“肃王府世子萧成俊呢？本王奉劝你想好了再回答，若是答得足够坦诚，本王可以保你家人的性命。若不然，你们一家老小就在阴曹地府团聚吧。”
张国栋心头一颤，很快就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说起来真是可惜了。世子说听闻这山里有雪狼，他便想着去捉一只来，就带着人进山了。不巧的是那天下了大雪，山路就有些难走。一直到了晚上世子也没能回来，我带着人进山去找，一连找了七八日，将所有的山头全都搜寻了一遍，也没能发现世子的踪迹。只在……”
说着，张国栋迟疑了一下，之后，他继续道：“只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一滩血迹和几截断骨，”
后面的话，张国栋没敢说。
但是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山里是有野兽的，大雪封山的时候，正是野兽们最饥饿的时候，这时候有人来，对于野兽来说，就等同于送上门来的美餐。
虽然萧成俊带去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当时天气恶劣，在大风雪中，人艰难行进，体力大量消耗，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遇到野兽，结果无疑是致命的。
想到这一点，穆九霄只觉得心头沉得厉害。
肃王府，也只有萧成俊这么一个男丁而已。
萧成俊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
后面的，穆九霄不敢想。
但是，细细琢磨下来，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当时，萧成俊给秦星彩写的那封书信上面，有女子的胭脂。
后来经六皇子证实，那胭脂香气特别，质量上佳，是北戎贵族女子所用。
萧成俊不是个胡来的人，他心中善恶分明，是不会和北戎女子有什么牵扯的。
因此，那个胭脂的痕迹就显得很可疑了。
要么是张国栋没说实话，要么就是张国栋也被蒙在鼓里。
“张国栋，萧成俊出事，是在北戎人来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穆九霄点点头，这样就对上了。
北戎人要想做些什么，是一定要避开萧成俊的。
他是肃王府世子，是皇族中人，是不可能被收买的。
所以，穆九霄料定，萧成俊出事绝对不是意外，而是阴谋。
可是，无论再怎么问，怎么上刑，张国栋所说的，都是原先的那一套说辞。
最后，穆九霄看向张国栋，问道：“你在这里起事，就一点儿也不担心远在京城的家人吗？”
按照大齐的规矩，武将驻守边疆，为了提防他们叛变，他们的家眷都是要留在京城的，在一定程度上而言，也就相当于是人质。
而且，凡是被选做一方统帅的人，都是极其重视家人的。
若是薄情寡淡之人，断不会被选为一方主帅。
如今张国栋的家人都在京城，他是怎么下得了这个狠心的？
难道他不明白，一旦他这里有了什么风吹草动，远在京城的家人就会被抓起来，甚至有性命之忧吗？
这一刻，张国栋垂着脑袋说道：“呼延娜承诺，会帮我保住在京城的家人。这话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是，她将我小儿子的长命锁拿了出来，我不得不信。”
张国栋老来得子，在三个月前多了一个小儿子，自然是视若珍宝。
而且那长命锁是他亲自从寺庙里求来的，就是希望小儿子能够平安长大，还特意交代过家人，不可将长命锁取下，要时时佩戴。
可那时候，那个长命锁却出现在呼延娜的手中，这让他不得不相信呼延娜的实力。
因为，呼延娜能取走他小儿子脖子里的长命锁，就能取走他小儿子的性命。换句话来说，她也能悄无声息地将他的小儿子带走。
正是因为呼延娜拿出了长命锁，张国栋才下了最后的决心。
因为在他看来，这样他就可以摆脱挪用军饷带来的巨大压力，同时自己的亲人也不会受到伤害，还有可能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听完张国栋的供述，穆九霄的心情并没有轻松一点。
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萧成俊，自己的好兄弟已经死了的事实。
穆九霄踏出营帐，看向远处白茫茫的、被大雪覆盖的高山，只觉得心里无比憋闷。
这时候，有士兵急匆匆跑来，禀报道：“王爷，十万火急，营帐北边突然出现大量的北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