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并未睁开眼睛，只淡漠道：“为何要寻死呢？寻给你们这些胜利者看，好让你们在我死后，顺便往我的尸体上吐唾沫，说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吗？”
“可是，人在觉得无望的情况下，的确会寻死啊。”
刚刚，青鸾脱离了铁链的桎梏，如果她想，是有机会寻死的。
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
要知道，大理寺的刑具向来是以严酷着称，足以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就连那些做惯了恶事的亡命徒都受不住，可青鸾，却是在承受了大理寺的所有刑具之后，依然咬紧牙关，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且，在刚刚有机会寻死的时候，却没有选择走这条路。
这就很奇怪了。
正常情况下，人若是觉得毫无希望，是一定会寻死的。
那么，青鸾不寻死，就是觉得有希望。
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在饱尝大理寺所有严苛的刑具、生不如死之后，还抱着如此盛大的希望呢？
是程雅心吗？
说起来，程雅心背靠程家，又暗中蛰伏了这么多年，暗地里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手。
之前天花事件的时候虽然暴露了很多人手出来，但是，她一定还是有底牌的。
不然，青鸾不会直到现在还这么镇定。
可是，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大理寺，难道在青鸾看来，程雅心的人，可以到这里来救她吗？
见青鸾不再说话，沈悦薇看了李飞英一眼，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沈悦薇低声道：“看青鸾的样子，似乎是笃定了有人会来救她。你找可靠的人暗中留意着青鸾那边的动静。”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来劫狱？”
“未必是劫狱，兴许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得不防。”
李飞英点点头，懂了。
隔日，秦知言的办公房里，秦知言皱了皱眉，问李飞英：“林虎被你派出去了？”
“是。”
“去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嘛……”于是，李飞英就把沈悦薇的推测说了，不过，没说是沈悦薇说的。
毕竟昨晚那件事，是她和沈悦薇偷偷做的，秦知言就没必要知道了。
若是知道她和沈悦薇的关系，只怕秦知言会顺藤摸瓜，查出她的底细来。
谁知道，听完之后，秦知言看了李飞英一眼：“这些是你想出来的？”
“对。”说着，李飞英脸不红，心不跳。
“你没这个脑子。”
“大人，您不好这么骂人吧？”说着，李飞英凑近了一些，满脸的不服气。
虽然她的确没这个脑子，但是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啊，她不要面子的吗？
“大人，您说话啊？咦，你耳朵怎么红了？这大冷的天，你很热吗？”
秦知言迅速看向别处：“你站远一点。”
“哦。”李飞英悻悻道，她吐了口气自己闻了闻，心道，也不臭啊，为何让她站远一点？
“你先出去。”秦知言又说道。
李飞英纳闷儿地看了他一眼：“那、林虎他们几个……”
“既然你已经做了安排，就听你的。”说完，秦知言低着头看卷宗，却还不忘加上一句，“你出去。”
“是，大人。”说完，李飞英就往外面走去。
不过，她实在是好奇，秦知言今日这是怎么了，她也没做什么啊，怎么他一直说让她出去？
临到门口的时候，李飞英回头看了秦知言一眼。
不料，她却看到秦知言正在看她，被她发觉之后，又迅速低下头，去看卷宗。
李飞英心里犯了嘀咕，直白道：“大人，您若是有话问我，只管问。”
“你出去。”秦知言依旧重复着这三个字。
“哦。”
李飞英出去，和守在外面的空竹打了个照面。
“哟，我家少爷把你赶出来了。”空竹幸灾乐祸道。
“对啊，我只是现在被赶出来。不像有些人，一直都在外面站着，连被人赶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
李飞英看了他一眼：“别你你你的了，你看你，说不过我就算了，打又打不过我，逞什么强？”
“那、那倒也是。”说着，李飞英往空竹身边凑了凑，“空竹，你有没有觉得你家少爷最近不大对劲儿？”
“瞎说。我家少爷一向是个正派的人，从来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没说他不正派。我是想说，往日里，他有没有偷偷看人的习惯呢？”
空竹顿时瞪了眼睛：“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家少爷从来不会偷偷看人。你该不会是想说我家少爷偷看你了吧？”
“对啊，我正想这么说。他刚刚，就是在偷看我。”
“不，那不可能。”空竹笃定道。
“那行吧，算我没说。”
……
此时，隔着三条街的一个房间里，诸葛先生看向坐在软榻上的人，恭敬道：“主子，接下来，是否要营救青鸾？”
“没必要。”
“可若是不救青鸾，怕是稳不住兄弟们的心。”
他们苦苦卖命，不就是觉得万一被抓住，主子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他们吗？
“诸葛，那是我需要担心的事情。你操心的，太多了。”
听着这森冷淡漠且极具威胁性的话，诸葛先生忍不住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再说什么。
“诸葛，你去一趟西疆，现在就出发。”
“铁狼他们几个不是已经去了吗？属下……”
诸葛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直接打断：“怎么，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吗？”
“不、不用。”
“穆九霄去了西疆，我担心铁狼他们几个成不了事，还是得你去一趟，我才能放心。记住，要不惜一切代价，让穆九霄死在西疆。”
诸葛先生眉心一动，低头道：“是。”
待诸葛先生退下，那坐在软榻上的人轻轻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唇角带出一抹笑意来，喃喃道：“凡是对不起我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或早或晚，或死或残。”
这时候，一直站在角落里没说话的婢女青鸟开口道：“主子，卢家那边，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