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此行事,是要女儿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吗?”
“怎么就无情无义了?难不成我这个做母亲的,要眼睁睁看着你嫁过去守活寡不成?”
“母亲,您怎能这么说话!萧成俊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星彩,别傻了。他若是回不来,搭上的是你的一辈子!再说了,我只是提议婚期推迟,又不是不让你嫁过去。等他萧成俊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嫁过去也就是了,如此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母亲是要我做那不守信用的人吗?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婚期不改,即便是萧成俊回不来,我也照样嫁过去!这是我与他的约定,我秦星彩绝不背信弃义!”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做主。事关你的终身大事,由不得你任性!”
“任性?母亲若是一意孤行,就将失去你这个任性的女儿!”
“星彩,你……”
……
二人的争执,越来越激烈。
沈悦薇听明白了,舅母想要推迟婚期,但是,秦星彩不愿意。
其实站在舅母的角度去考虑,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做母亲的,会更大程度地为自己的儿女考虑。
这件事并无对错,只是立场不同造成了分歧。
眼见着二人的言辞越来越激动,沈悦薇走进了院子。
这时候,舅母秦夫人大概是盛怒之下要出来,看到沈悦薇,她错愕了一下,忙挤出一丝笑容来:“悦薇,你怎么来了?”
沈悦薇神色如常,应道:“我今日无事,想来看看表姐。”
“好。”说话间,舅母已经到了跟前,拉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悦薇,我方才与星彩的争执想必你也听到了。你帮我劝劝她,总不能让这事儿误了她的一辈子啊。”
沈悦薇点点头,没说别的。
舅母很快离开,将这里留给她们二人。
沈悦薇一进去,就被秦星彩抱了个满怀。
沈悦薇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在她面前,秦星彩所有隐藏起来的情绪彻底决堤,哭了个痛快。
沈悦薇任由她哭,并未出言相劝,只等她哭够了之后,才递了一张帕子过去。
秦星彩接过去,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把帕子扔到一旁,闷声道:“不劝劝我吗?”
“能劝得动吗?”沈悦薇反问。
秦星彩错愕地看着沈悦薇,突然就笑了一下,她抓住沈悦薇的手,动情道:“我就知道,只有你最懂我。我的性子,你是最知道的。”
“是啊,你若是下定了决心,只怕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所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就好。”
“你后面是不是还有话等着我?刚才母亲走的时候,我听到她交代你的话了。她说,让你劝我。”
“那、你听到我答应了吗?”
她是点头了,但是她点头,只是同意进去劝秦星彩,至于劝不劝得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沈悦薇心里明白,如果把她放在秦星彩现在的处境中,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和她一样的决定。
对于深爱之人,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可是,母亲不会同意。刚才她的态度,你应该也看到了。”秦星彩黯然道。
“是。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不会同意。”
“那我该怎么办?”
“待你静下心来之后,好好想想这件事。千万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秦星彩摇摇头:“但是,无论想多少遍,我的决定都没有更改过。萧成俊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他心很细,很多我没考虑到的地方,他都会替我想到。悦薇,我不想背弃和他的诺言。你知道吗?他去西疆换防之前专门来见我,他跟我说,让我等他回来娶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笑得特别灿烂。我答应了。已经答应过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呢?”
“按你的心意去做。舅母那边,我去劝劝。”
“劝不动的。”秦星彩无奈摇头,“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她也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想留下遗憾。你知道吗?我想了,即便是成俊回不来,我嫁过去也不会后悔。至少这辈子,我嫁过他了,我没有遗憾。”
“我明白你的意思。”说着,沈悦薇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且安心待着,我去跟舅母说会儿话。”
“好。”
再度见到舅母,没开口之前,沈悦薇先落了泪,哽咽道:“舅母。”
秦夫人一下子就慌了:“这、这是怎么了?”
“舅母,我劝不了表姐。她心意已决。刚才若不是我拦得及时,只怕她已经受伤了。”
“啊?竟有此事?”
“是啊。我劝表姐不要嫁过去。表姐特别生气,随手拿起剪刀就往脖子上戳,若不是我拦得快……”
后面的话,沈悦薇没说,只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那、那她现在没事吧?”
“我劝了好久,表姐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不过,您也知道,表姐最容易钻牛角尖,只怕这件事在她心里,没那么容易过去。”
秦夫人急了:“悦薇,依你之见,这件事该如何办?”
沈悦薇摊牌道:“舅母,实不相瞒,昨日肃王妃找过我,对于是否推迟婚期,她想让我来问问您的意见。”
“肃王妃当真如此说?”秦夫人有点意外。
她原本以为,肃王府那种高门大户,只会拿权势压人,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自然,难不成,我还会骗舅母不成?如今她也是左右为难,所以,想听听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原本已经想好的打算,这会儿原本是可以脱口而出的,但是想到沈悦薇刚才所说的话,她又有点犹豫了。
沈悦薇眼眸低垂,她知道,舅母会妥协的。
做母亲,最后都会为了孩子选择妥协。
因为母亲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最先让步的,总是爱得最深的人。
只因为,爱得最深的人,考虑得最多。
最终,秦夫人叹了口气:“罢了,就依了星彩的意思吧。她性子执拗,我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冒着失去女儿的风险。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也认了。好歹知言现在的差事办得好,日后不管如何,他总可以成为星彩的依靠。”
马到功成,沈悦薇起身告辞,接下来的这一番母女互诉衷肠,她也就不参与了。
因为,现在,她也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