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老皇帝冷冷地反问。
现在，在宫里，他有飞龙卫。
而且朝臣们都在宫里的慎刑司关着，也没有出任何问题。
在宫外，穆九霄派人保护朝臣们的家眷。
在皇城之外，是穆九霄的京郊大营。
一切，万无一失。
这时候，程慎得意地笑了：“陛下怕是忘了。天花之症要满十日才会显现出来。而且当日苏轻轻身上所沾染的天花，是毒性和传染性都最强的一种。你躲不掉，在场的禁军也躲不掉。”
说完，程慎得意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尔后一字一顿道：“你们所有人、全都躲不掉！”
程慎原本以为，听到他这么说，老皇帝一定会很慌。
但是并没有。
相反，他很淡定，仿佛他刚才说的话，不过是无关紧要罢了。
终于，程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对。
这不对。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预想不到的事情。
一定是有了什么变数。
“孙思云！”程慎猛然看向老皇帝，“是不是孙思云做了什么？”
他知道孙思云医术高超，可是，这一次苏轻轻感染的天花毒性是最强的，就算是孙思云医术好，也无济于事，左右不了大局。
天花之毒要在体内潜藏十日才会显露出来，现在还不到第十日，换句话来说，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感染了天花。
唯有如此，才会让天花以最快的速度传染开来。
尤其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人的流动性就大，如此说来，这天花之毒不仅会在宫内流传开来，也会蔓延到宫外去。
真好啊。
既然一切不能按照他所设想的那样去发展，那么，就毁灭吧。
一切都毁灭。
可谁又能够预料，这一刻的毁灭，不是下一刻的开端呢？
想到这些，程慎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们什么也做不了。”
“未必吧。”
听到这个声音，程慎朝着门口看过去，发现是孙思云走了进来。
孙思云进来之后，看也没看程慎一眼，只走到老皇帝身边，禀报道：“陛下，感染天花之毒的共有十五人，已经妥善安置。”
老皇帝还没说什么，程慎却是慌了，急着开始争辩：“不，你说谎。天花之毒要到第十日才能显露出来。现在还不到第十日，真正的结果还没出来。”
孙思云这才看了程慎一眼，不屑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一般情况下，天花之毒是要等十天才会显露出来，但并非不可以进行催发。进行催发之后，若是感染了天花之毒，在第六天就可以显露出来。而现在已经是第九天，身上没起红疹的人，就可以确认没有感染天花。”
“怎么会这样？”一瞬间，程慎如遭雷劈，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老皇帝看了程慎一眼，之后朝着孙思云赞许地点了点头：“孙大夫，这一次你做的很好。去忙吧，你的功劳，朕记在心里了。”
孙思云行了一礼，之后退下。
但是，经过程慎身边的时候，他的鼻翼动了两下，眼神之中似有疑惑之色。
只是，他并未说什么，很快就出去了。
到了这一刻，程慎所有的信念都已经崩塌，他跪坐在那里，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的计谋全部失效。
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不，他还有……
但，程慎很快抬起头来，看向老皇帝，苦笑道：“陛下，这一次，你赢了。我不得不承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陛下虽然是我教导的，但是现在的你，比以前老练多了。”
“承蒙恩师夸奖，朕、不胜感激。”话虽如此说，但，老皇帝的眼中，却满是冰冷。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老皇帝看向远处，神色淡漠：“大齐朝尊师重道，朕不会下旨杀你。”
不会下旨杀，不代表不杀。
程慎不傻，老皇帝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了。
“陛下，祸不及子孙……”
程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皇帝粗暴地打断：“祸不及子孙？程慎，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今晚，你是想对朕的孙儿下手的。若如你所言，祸不及子孙，你为什么起了动他的念头？再者，若依你所言，祸不及子孙，当年对穆婉下那样的毒手，又将九霄置于何地？”
老皇帝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他缓了口气，怒声道：“程慎，你没有做到的事情，也别祈求朕能够做到。朕能做到不将你程家先祖挖出来鞭尸，已经够客气了。你程家满门的性命，朕全部都要！”
帝王之怒，流血千里。
这一刻，程慎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但，他还是不死心：“陛下，求您看在老臣曾对您悉心教导的份儿上，饶过老臣家中、未满十二岁的孩童吧！”
“不，朕一个都不饶！”说完，老皇帝直接下令，“来人，将程太傅送回程府！顺便告诉程家众人，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顺便再告诉他们，他们今日所承受的一切苦楚，皆是因为程慎。另外，派人进驻程府，不许任何人自裁，否则，朕要下令挖程家祖坟，将程家列祖列宗全部挖出来鞭尸！”
大齐历朝以来，尚且不曾有过如此严重的惩罚。
一瞬间，程慎目瞪口呆：“陛下，就因为一个穆婉，陛下要对您的恩师下这样的毒手？”
这一刻，老皇帝看着嘴唇颤抖的程慎，突然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程慎的眼里只有他自己，只要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人的感受他是不会在意的。
既然如此，无论他说什么，程慎都会想出辩驳的言辞。
罢了，不必说，因为说也无用。
何必再白费力气？
老皇帝直接扬了扬手，让人把程慎带了下去。
这一刻，程慎真的慌了：“陛下，老臣……”
但，这一次，老皇帝已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封堵住他的嘴，带了出去。
程慎被带出去之后，老皇帝的目光就落在了穆九霄的身上。
他看着穆九霄，视线久久都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