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阁她并不陌生,甚至还能说相当的熟悉。
梅氏最喜欢以她不敬尊长的名头,让她去平昌阁对着祖宗牌位罚跪。梅氏以为像她这种小姑娘,见到一排排的祖先灵位时会吓得嚎啕大哭。
可她对那些木头半点害怕情绪都没有,但又只能每次装作好像被吓得丢了魂一样,这样才能满足梅氏。
也能向外界证实,她在曹伯府备受欺凌的传言。
赵明昕见恰巧马车内只有他们母女二人,其余人都坐在后面另一辆马车之中。
于是朝着外面骑马的时秋示意,时秋会意把周围的人调开离马车一丈远。
赵明昕这才抱着女儿小声解释道“那个东西啊…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也要让你知道曹家的根基在哪,学会知己知彼。
只是,优姐儿你要记住,这件事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嗯,女儿记住了”赵优优乖乖的应道。
赵明昕开始慢慢讲述“平昌阁的里面的东西叫做丹书铁券,是开国先祖皇帝赏赐给跟随他一起打天下的有功之臣的赏赐。
丹书铁券拥有着许多特权,可免减刑罚,除谋反大逆死罪外,一切死刑皆免三次,甚至只要丹书铁券还在,世袭的爵位就不能被彻底被割除。
这也是曹伯府的根基所在,也是哪怕曹家做出这么多恶事,只要他们没有到抵用免死次数的程度,又没有涉及谋反。
那么皇上就必须对他们减轻责罚,只是不知,曾经曹家对我做的事情,有没有用到铁券的免死次数”
赵优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再次小心翼翼的看看马车帘子两边有没有人在。
发现他们离马车距离没有变化,觉得说话声音传不过去,这才轻轻感叹道“这世间竟有这般厉害的物件”
那岂不是说,她曾经对曹家做的一切在她看来可以让曹家元气大伤,结果只是小打小闹?
赵明昕点点头““丹书”指的是用朱砂写的宇,“铁券”指的是用铁制造的凭证,所以连起来叫便是“丹书铁券”。为了取信或防止假冒,一般会把从中剖开,一分为二,皇室和受封者各存一半。
不过,现在丹书铁券的持有者所虽谈不上秘辛,但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若是人尽皆知,又或者自己家的那些不孝子孙仗着胡作非为。
前者会被歹人惦记、对家陷害,从而引起帝王猜忌。后者会被这些无能的后人招引祸事、轻则抄家流放、重则诛灭九族。要知道丹书铁券可是有次数的。”
赵明昕轻声细语的和赵优优讲着,随后又道。
“这丹书铁券几乎每家的开国功臣都有一块,可几百年下来,如今也所见无几了”
赵优优认真的听着娘亲所说的,思考片刻,然后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原来这就是曾祖父打压勋爵的原因,毕竟有这么个东西在,谁当了皇帝都不会放心的,况且是在有权有势的勋爵人家手里,这对一国之君来说就是导致皇位动荡的隐患”
赵明昕再次感慨赵优优的聪慧“没错,所以这些年历代皇帝,已经收回了很多的丹书铁券,割了许多开国功臣的世袭爵位,甚至灭族。
有许多真真正正仗着丹书铁券,大摇大摆的参与夺嫡之争甚至涉及谋逆的家族。
但其中也有不乏是主动上交的,就比如娘亲的外祖家平国公府。
当年外祖母嫁给外祖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平国公府的丹书铁券上缴给皇祖父。因为没有人比外祖母清楚,皇室想要收回丹书铁券的决心。
留着丹书铁券虽可保全后人地位稳固,但若后继无人,这样的东西也只是加快家族的覆灭罢了。
因此,当平国公府交还丹书铁券时,皇祖父大喜过望,给足了平国公府的荣耀。
世人皆以为,平国公府的光鲜是因皇祖父对外祖母愧疚的补偿,可这其中到底参杂着什么…无人知晓。”
“哎…最是无情帝王家…”
赵明昕对赵优优娓娓道来,到最后神情有些落寞的喃喃道。
赵优优转移话题,撒娇般抱着赵明昕“那娘亲是怎么知道的呢”
果然,赵明昕笑了笑“说起来也是巧合。我从小便和旁的世家、宗室贵女不同。十岁时便让所有同一辈的孩子们,都屈服于我。
招猫逗狗,上房揭瓦,带着同龄的世家公子和宗室子弟,爬树下河、摸泥打滚,甚至最后带着一众的世家千金还有南乐小姑、五皇叔,一起去青楼喝花酒、见世面。
惹的他们的家长纷纷上奏皇祖父,说我没有皇室宗女的风范,离经叛道给皇室抹黑,请求皇祖父下旨惩罚我。
后来皇祖母听闻勃然大怒,令人把我带到坤宁宫,要好好教我规矩。
我当然不能从命,那个时候人小,武艺也小有所成,又是从小在皇宫里玩大的,没人比我更熟悉皇宫。
躲过宫女、太监甚至御林军后,我趁着交接之时,逃到了没什么人去的太庙中。
但我又不能在太庙正殿和偏殿躲避追兵,这样看守的人随时能发现我。
于是我又躲到了太庙的最后面偏僻的小院,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个院子不似别的破败不堪,反倒是已经被人翻新过,门口还上了崭新的锁。
这样我就更好奇了,我找到院子侧面有个小狗洞钻了进去。
可进到院子打开正房时,里面将近百块的铁券令我大为震撼,其中只有极少数还是只有半块,其他的已经完整的放在那里。
铁券里面的刻下了日期、赐予对象的姓名、官爵、邑地,被赐者对朝廷的功勋业绩,赐者的特权。甚至里面不乏有些不是京城有名的世家大族、勋爵贵族。
有些甚至是地方上平平无奇的士族,我听都没听过。
铁券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不过我又看到了,那些曾经非常有名且势力庞大的家族的铁券。
他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谋反从而导致被灭了九族的。这其中是不是真的谋逆,谁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