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彻底维持不住,她人也面无表情,“抱歉,这忙我帮不了,原本以为落水不影响身体,今天起来胸口就一直发闷喘不过气,头也阵阵发晕,我今天也要向大队请假看病。”
“你,你也要请假?”
林智机械地扭头,满脸错愕。
还没抓阄,两个名额就已经确定,自己怎么办?
难不成只能认命去挑大粪?
“对,”方可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按照惯例,我也该去县城拿包裹了,今天还能顺便看病,一举两得,也不会耽误明天上工。”
“那我们怎么办?”
林智怒极咆哮,声音极大,惊得附近的鸟齐齐飞走。
方可琴委屈,“林知青,就因为我坚强,我体贴,我与人为善,落水后请假的权利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半天,林智都解释不出什么,最终,只能吐出两个字,“算了,你要请就请吧!”
妥协后,他又直觉哪里不对劲,好一会儿都没想通,只能放下。
最终,甭管多不情愿,林智也只能认命,匆匆吃过早饭,就带着一帮人找大队长领工具。
所有人离开后,方可琴长长地舒一口气,“棠棠,等下我去县城看病,顺便给大队长家买点东西,你要一起吗?”
尽管逃过一劫,她依旧感觉很心累。
猪队友真心带不起,除了拖后腿没别的作用。
回首这两天的糟心事,想要的名声没有得到,想要接触的人也没机会接触,反而差点被逼着挑大粪。
实在太抑郁!
“不用,我今天不准备出去。”
“行,那我就自己去,你有什么让我捎带的吗?”
“没有,谢谢。”
陆棠的语气很冷淡。
她不理解,明明都已经撕破脸,方可琴为何还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单纯只是心大,还是另有所图?
方可琴一点不在意陆棠态度,面含微笑,温婉又大方,“我还有一段时间才走,你想到随时可以告诉我。”
话虽然这么说,怕被人揪起来挑粪,她稍微收拾自己便离开知青点。
没一会儿,院子就只剩陆棠一个人,不紧不慢吃完油条豆浆,她才带着草帽出门。
“棠棠,身子骨好点了没?”
黄秀芬听到知青要挑大粪的消息后,软磨硬泡才给自己搞来监工的活,放下锄头后匆匆赶回来,刚到村口便看见陆棠溜溜哒哒。
“谢谢婶子关心,我今天好了很多,来这么久都没逛过咱们红星生产队,突然就想转一圈看看。
咱们大队风景优美,有山有水,空气也很清新,是个非常好的地方。”
陆棠满意的小表情取悦了黄秀芬,“山窝窝穷的鸟不拉屎,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们城里才是真的好,住的是小洋楼,穿的是布拉吉,不用干活也顿顿有细粮吃。”
“才没婶子说的这么风光,”陆棠纠正,“城里条件确实稍微好咱们一些,但是不如乡下自在,吃根葱都要花钱,住的地方更紧张,一间屋住五六口都很平常。”
“不能吧?”黄秀芬不相信,眼睛瞪的浑圆,手也激动地打摆子,“那帮知青刚过来时,这不满意那也挑剔,红星生产队没一处入得了他们的法眼,能过的这么寒颤?”
“不清楚他们底细,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但是,”话音一转,陆棠反问,“如果真像婶子说的那般,为何还有知青下乡?留在城市难道不是更有作为?”
即便认为陆棠只是哄人,黄秀芬也听的很开心。
她羡慕城里光鲜亮丽的生活,也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认为自己配不上。
渴望与自卑交织,一边期待,一边又紧张忐忑。
陆棠的话让她感觉,城里人其实并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乡下人虽然没文化,却有自己的底气。
心情大好,黄秀芬也不着急干正事,“我嫁到红星生产队近三十年,对这一亩三分地熟着呢,今儿没啥事,干脆领你转转,顺便给你讲讲生产队的说头。”
“那就谢谢婶子了。”
斑驳的阳光洒在路上带来燥意,耳边还传来聒噪的蝉鸣声,两人浑然未觉,越聊越投入,不知不觉走到老林子,却意外听到一阵争执。
方可琴有意低调,今天选的路比较偏,好处是不用见人,坏处则要多走一段冤枉路。
原本一切都跟她预想的那样,快要出村子时,背后却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二话不说,死死抱着她。
“救,救命啊!”
她全身都哆嗦起来,脸也没有半点血色。
“可琴姐,是我,别叫。”
苏秀秀死死捂住她的嘴,害怕地张望四周,确定附近没人后,才稍稍放缓呼吸。
“苏秀秀,”方可琴简直想撬开她的脑子,“你神经病啊!”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吓你,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可琴姐,你这次一定得救救我啊。”
脑袋发懵时,苏秀秀无所畏惧,被风吹醒后,就只剩后怕。
仅仅一天,她先后得罪红星社员、大队长、整个知青点。
真的还有未来吗?
厚颜无耻!
方可琴怔怔地看着苏秀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百思不得其解。
这货是怎么做到的,再而三背刺自己,还能真心实意求自己帮忙?
哪来的自信自己一定会帮忙?
“什么救不救的,这话也太夸张,秀秀,你放心,咱们生产队全是好人,不会有人作奸犯科,无需害怕哈。”
“他们表面不动手,暗地里一定会折腾我,可琴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不至于,你还小着呢,没人会跟小姑娘计较。”
方可琴表面温柔有耐心,心里却暴躁的不行。
苏秀秀这智障哭个没完,好烦啊!
“不是的,这次真的不一样,呜呜呜……”
苏秀秀扒着方可琴肩膀一直哭,眼泪鼻涕也全蹭在她的衣服上。
方可琴崩溃,闭上眼又深呼吸,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把人推倒,“别哭了,有话好好说,能帮我一定帮。”
话音落地,苏秀秀哭声戛然而止,破涕为笑,“可琴姐,你能不能跟村里解释,我做这些事全是被你撺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