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将军,这里有属下们就好了。您守了一夜,回家休息吧,有任何风吹草动,属下立马派人禀告您。”
城墙上,贺渝白双目如炬,盯着城楼下的人群。
昨夜收到长公主的信,他便守在这里了。其他三个城门口,他已派了心腹守着,城东这里,却是他一步也不能离开的地方。
“不用!”贺渝白简单的拒绝了属下的提议。
他转过身,走到城墙的另一边,朝底下看去,许多的农户排着队准备进城。
有的挑着箩筐,有的拉着板车,翘首以盼。
他嘴角微微勾起,“开城门!”
这声吩咐,让守城副将十分不解,“贺将军,还不到开城门的时候。”
贺渝白抬起手,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解释,直接走向另一边,朝城内看去。
等着出城的人,比起要进城的少了许多。
从城东口出去,途经几个村之后,便是连绵的大山。再有一条弯曲的山路,骑马也得半天才会到达另一个县镇。
除去一些生意人,便只有鲜少走亲串戚的人了。
底下有五六起人,一起赶着两辆马车,是城内一家粮店打早送货,贺渝白看着赶马车的人,便分辨了出来。
这家粮店身家清白,同欧阳家也无往来。
另一起人多的,是城内一家榨油店的伙计,板车上装满榨油剩下的油饼,这样的油饼人不能吃,只能用来喂鱼或者养猪。
这家榨油店与城东外一家养猪厂常年合作,这些油饼便是他们赶早送去给猪吃的粮食。
这家榨油厂是大舅子苏竝名下的作坊,苏家也绝不可能与欧阳家有任何的关联,更不可能让欧阳极混入里面离开。
他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些的人,有两人正聊天,身高样貌都年轻。不是他们。
另外有三人,其中一人身形瘦弱,因为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面貌,但能看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至于他身旁的两人,更像是他的下人与随从。
这么一看,这三人很有嫌疑。
但,贺渝白微微扬了下眼角,欧阳极这人极其狡诈,这么明显的破绽,他不会犯。
再看其他两个打单的人,一人穿着普通,像是城南或者城西的住户。提着一包点心,与往常去走亲戚的人一模一样。
另一人,身量不高,也不佝偻,背板直。正对着城墙,这会正抬着头往城墙上看。
对视到他的目光,竟也不卑不亢。
贺渝白盯着他的脸,十分年轻,最多不过二十的样子,白皙文静,像个读书人。
也确实是个读书人,因为他穿着城北一家书院的标配的长衫,正是金海书院。
年近年关,各书生相继从云府离开,回家过冬。
这会出现这样的书生,并不意外。
贺渝白收回目光。
此刻守城副将已吩咐底下的士兵,打开了城门。
外头的人,已三三两两进了城。
而里头要出去的,也排起了队伍。
贺渝白飞快地跑了下去,正检验着人群的士兵见到他们的将军过来,个个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一个个的检查,特别的认真。
贺渝白低声对守城副将说了几句话,便接替了出城这边士兵的工作。
他逐一检查,一个个的放行,直到那书生靠近。
“回家?”他没有抬眼,而是看着书生递上来的户籍书。
“嗯,书院已放假,学生赶着回家伺候双亲。”
“是个大孝子,”贺渝白轻笑了一声,“向阳村人?”
“是!”书生并没有因为他的盘问而生怒,仍旧温润恭雅地回答。
贺渝白把户籍书还给他,“走吧!”
这行人放走,天才大亮起来,他怀疑的书生好像也没有问题,让他十分的踌躇。
没有走水路去赤琼国,四个城门也没有出现欧阳极的影子。到底去了哪里呢?
贺渝白再次到了城墙上,眼睛盯着来往的人群。
“将军,会不会根本没有进城来?”守城副将说道。
“很有可能,”贺渝白这会正考虑。
昨日欧阳极还在房家村,按先前的情报说是走水路去赤琼国,可并没有在海上抓到他。
那么他极有可能走陆路离开,就看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私以为,欧阳极这人十分神秘,不会走一般的路。
他会等在城东,是因为出了城东,那条弯曲的山路走的人少,选择这边最有可能。
其实他的想法与欧阳极想的差不多,错就错在,欧阳极并不准备走弯曲的山路去其他县镇,而是准备上冷残峰。
而通往冷残峰,只需走过几个村庄,与向阳村相隔也只有几里路的地方往上爬。
那里正是当初青山村人下来的地方。
两人正说着话,底下有士兵来报,“贺将军,有个叫李寄泽的书生想见您。”
“李寄泽?”守城副将正思忖。就见贺渝白朝下走去。“叫他来!”
“贺将军,”李寄泽见到贺渝白,并没有攀关系。
“找我何事?”其实贺渝白昨晚在长公府已经见到了李寄泽,当时他还有些奇怪,怎么长公主会留一个读书人在身边。
后来听着他说的话,便也了然。
原来这少年,思维十分缜密,竟是给他们出主意的人。
让他们密切守着城门,便是他的主意。
当然,他也知道这少年与自家有何关系。只是,在大家都没挑明之前,还不必熟络。
除非,欧阳家再无崛起的可能。
眼下,他又来了,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贺将军,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吗?”李寄泽此番过来,是长公主吩咐。当然,他也是十分担心的。
毕竟欧阳极跑了,只是对云府城没有了威胁,对他们家而言,隐患仍旧在。
很难保证,这人以后不会迁怒他们家。
“无可疑!”贺渝白沉着音,“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进城,咱们分析有误。”
李寄泽敛眉,“方向不会错,他一定还在附近。”
“咳,一早上的人都是本将军亲自过问。他不在此列。”贺渝白又想起了那个书生,“本将军对欧阳极也有所了解,也曾怀疑他会另作装扮。所以今早让本将军怀疑的书生,看得尤其的仔细与认真。”
“书生?”
“对,那书生身量不高,本将军怀疑他是欧阳极假扮的。所以特地盘问了许久,也观察了多时。
可他确实来自向阳村,在金海书院读书。
户籍也能证明。
还有就是,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变化成另一个人。
他的声音与形态,根本就是一个年轻人。”
“贺将军,”李寄泽猛的加大音量,“可以的,这世上有许多的奇人异士,要变成另一个人,也绝对有可能。”
比如他的妹妹,要把他们变成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还有,金海书院在向阳村的书生,学生都有了解。
不久前,学生给书院誊抄过一份名单,向阳村在金海书院只有一名学生,而且,他已于三日前,同室友一块去赤琼国游历。
根本不在云府了!”
贺渝白当即警铃大作,“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