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绑着的老百姓很有秩序地往地上倒,他们不哭不喊,都贴在地上。
荣达带着李阅炎与朱武四人从外面朝里攻。
秦汉与十几个老兵从里往外杀。
战王如山一样坐在长凳上,他最惯用的便是长枪,刚刚那个断手老兵,原先也是他亲自指导的。
长枪也用得十分好。
他转动着长枪,十分庆幸伤的不是手,而是腿。
此刻朝他砍来的北襄士兵,根本没办法近他的身。
每每靠近,都会被他的长枪所刺,不死也重伤,再无打斗的力气。
十几个老兵,个个都是好手,一刀一剑,皆是快狠准。
断手老兵在冲到那北襄国小将身前的时候,并没有把长枪刺向翻译,而是朝北襄国小将刺去。
本就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北襄国小将还在飘飘然,却中身长枪。
还有那翻译,突然抽出断匕,横扫北襄国小将的颈根,顿时鲜血四溅,喷到两人脸上。
北襄国小将到死都不瞑目!
可是,即便他们再骁勇,人数上怎么也比不过北襄国此番来的人数。
足足有千余人。
他们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便是战王也在不经意中,又受了伤。
可大家并不放弃,曾经他们也大战过许多的敌军,可他们因为心中有信念,不言败。最后把敌军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相信,现在仍可以。
战王眼里腥红,边挥动着手中长枪,边试着站起来。
可哪有这么容易。
一道锥心刺骨的痛直冲脑门,他站了起来。
便是这一下,使得北襄国冲上来的士兵纷纷后退。
战王站了起来,他们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原本想逃,可也没有逃过战王的速度。
他长枪一扫,瞬间倒地一片。
而此时,李阅炎与朱武已经冲进了包围圈子里。
朱武也是用长枪,虽然比不得那些老兵,也不及战王十分之一,但他胜在体力好,又年轻。
打杀了这么久,他并没有受伤。
而李阅炎,在冲进包围圈之后,卸下背后的长刀。
他双手握着刀柄,用力提了起来。
擒虎刀一出现,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那些打斗中的人,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只见长刀一扫,十几名北襄国士兵全都拦腰斩断。
自擒虎刀出现,盛傲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李阅炎的身上。
只一眼,他便认出,这是他的儿子。
一定是!
年轻时同父亲一块上阵杀敌,也见过父亲手握擒虎刀的英姿,与此时眼前的年轻人,一模一样。
他长枪扫过朝他砍来的士兵,目光仍在拿刀那人身上。
是的,他不想眨眼,想要认真看清楚,这个失踪了三十年的儿子。
他的打法并无章程,可每一刀却是使了全力,拼着的力不给自己留有余地。
一时间 ,盛傲眼里腾起了雾气。
“给我杀!”如同狮子般的低吼声从他喉咙里冒出。
所有老兵以及刚刚被束困着的百姓,都像是打了鸡血般,与北襄国士兵厮杀起来。
黄沙镇一年难得几次下雨,却在今日飘起了雨滴。
先是一颗一颗,砸进黄土地中,后又聚成一道,奔腾而至。
持续的厮杀,把黄土染成了红色,再泡上刚落下的雨,实在是泥泞且糟乱。
李阅炎看不清眼前的敌人,但他知道他不能停。只要他能挥动起刀,那么战王就有活着的可能。
这些抗战老兵、黄沙镇的百姓,他们就能少受冲击。
他不能停,也不能倒下。
比起这些伤残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能杀一个,他们所受的伤害就能少一分。
“吼~”
一声巨吼,响彻云霄,逼得雨神也生了怜悯。
它收走这倾盆大雨,又拉来云母,招来霞光。
日出之际,这场打斗终于停止。
满地尸横,血流成河,无不彰显着战争的残酷。
战王坐在长凳上,目光慈祥,注视着离他不足三丈,精疲力尽,双腿跪地,无法动弹的儿子。
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内心激动,难以自持,“炎儿!”他唤。
李阅炎猛地抬头,满目腥红,痛意及委屈从他胸口涌上,夺眶而出。
两行清泪,不比之前的暴雨小。
“我找到您了!”
盛傲想要站起,奔过去抱紧这个亏欠了一辈子的儿子,可因之前强撑着打斗,双腿再受重创。
这一站,身体就直直地摔了下去。
“战王!”李阅炎飞扑了过来,以身作垫,稳稳接住了战王。
“好孩子!”这三字如同千斤重,从盛傲口中缓缓而出。
“快来人,把战王和大公子都扶起来。”荣达一声喊,四处的老兵都跑了过来。
秦汉率先一步,先搀起了战王。
断手老兵只手拽起李阅炎,“嗯,好小子,像是王爷的种!”
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这块头,比咱年轻的时候还紧。是个上阵杀敌的好手!”
李阅炎本就不善言辞,竟不知如何开口。
这一战打得他晕晕沉沉,如同做梦。
而且梦中,他见到了他的父亲,那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比想象中的要老,也要英勇。见到他落到如此境地,更是心痛得难以呼吸。
许是太过用力,许是思念情切,总之这会,他头重脚轻。
一时间,他直直的朝后倒去。
“炎儿!”战王锐目,急呼而出。
好在朱武刚拉着龙大和蔡四叔挤了过来,恰好接住了人。
“大家不要着急,”关键时候,朱武比任何人都镇定,“阅炎身上有药,都是杳儿备上的。我找来喂他吃。”
荣达下令,“把大公子抬进房间。”
便急冲冲领头往里去。
忽又回头,“对了,还有王爷,把王爷也抬进来!”
战王原本急切,听到朱武的话,心就塞进了肚子里,现在又听得荣达咋咋呼呼的,差点把他忘了,气得吹起了胡子。
人安排进了屋,荣达又吩咐秦汉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这才陪着战王守在屋里。
朱武把阅炎的绿色布包一股脑的倒在桌上,在一众小瓷瓶子找到大一点的那个。
他听阅炎说了,这个大一点瓷瓶中的药,无论何种情况,吃下就会让人好。
其他的他也不太会用,就用这种吧!
喂阅炎吃下后,他长吁一口气,“颜色同我那时吃的一样,应该没错!”
这个时候,他才敢看向战王。
饶是他们觉得自己经历了太多太多,在这一刻,见到战王的庐山真面目。
先也是被他周身的肃气所震慑,是万不可能对视的。
不过,轻轻一瞟,朱武也敢断言,战王定是阅炎的父亲,这点不会错。
原先还担心阅炎没有信物,恐怕认不了这个亲。这下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阅炎同战王哪止五分相似,怕是七分也说得过去。
剩下的三分,当然是阅炎少了的气度。
“你过来!”战王看向朱武,招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