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铺子?
简直胡言乱语。
这铺子是他费尽心思从官衙租来的,当初为了能租到这铺子,他打点了好几两银子,还请人吃了好几顿饭。
有投入就有回报,租到的价格非常便宜,只要三两银子。
转一道手,他就能赚五六两银子,比他死守着铺子还赚得多。
租这店铺之前,他就打听清楚了,这店铺归管府衙,可不是什么私人的。
现在突然跑出个臭丫头,说是她的铺子,简直是好笑。
何六上下打量了一圈,露出鄙夷之色。
绿芜气炸了,拦在小姐身前,“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又一个嚣张的!
何六“呸”的一声,转而指着胖妇人,“好啊你,同人唱双簧呢?
你要不乐意租,马上收拾东西滚铺盖走人。
臭寡妇,老子不嫌你晦气把铺子租给你,你还联合人想坑老子。
滚!”
何六破口大骂,“卖粮油的出一两银子一月,我收你八百文,你还想怎么样?”
他一通骂下来,原本就拥挤的街道,人都涌到了门口。
人头攒动。
“骂完了?”
李杳颔首,从绿芜手中拿过房契,“睁开你的眼睛看着,这店铺是谁的?”
何六觉得有些怪,原先他对着胖寡妇只要厉声一些,她肯定会为了她那一双孩子忍气吞声。
今天也忍了,但脸上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怯弱。
而且现在,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臭丫头,竟拿出了房契。
原本他还不信,但看到房契上的官印之后,顿时一阵脚软。
李杳冷哼。
“何六,看清楚了?”
“你,你,你造假!”他不能承认,承认了就说明自己造了假。
“哼,哪来的骗子!”何六开始往后退,“胖寡妇,你她娘的等着,这回就便宜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跑。
李杳抓住手边一个碗,朝他背后砸去。
“想跑,没门!”
碗砸中何六的背。
他踉跄了一下,向前扑去。
原本拥在门口的人默契地闪开,何六直接扑到地上。
绿芜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拿我们小姐的铺子讹人,还想跑。”
“绿芜,”红芍见围着的人指指点点,忙叫住就要挥拳的绿芜。
“送官就是!”
绿芜收回半空中的拳头,“哼,姑奶奶还省力气,等到了官衙,你这屁股等着开花吧!”
“别,别,饶了我!”
何六脸痛背痛,现在腰也被踩裂了一样,“我赔银子,赔银子。”
绿芜伸开脚,抓着他的头扭了过来。
“姑娘,这位姑娘,我是从官府租来的店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到了你的名下,我不该鬼迷心窍,我把赚的银子给你,你饶了我!”
李杳低眸。
虽然官府明确规定,承租人不得转租。
但还是有许多人像何六这样投机取巧。
不过那些人做得隐蔽,也不会像何六这样贪得无厌。都行事低调,所以没有爆出来。
“去同宋大人说。”
她不是个心软的人,何且这何六明显是怕了才求饶,这样的人,只要翻身必定恶毒无比。
她没下手直接杀了,以绝后患,都是她仁慈。
这一刻,她十分想念山中的日子,杀了就杀了,根本不用顾虑。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外面来了两名衙役,从人群中拥挤进来。
“阳少爷!”绿芜先看清楚来人,“您来得正好,这个人拿着小姐的铺子讹人房租,我们正打算送他见官。”
“寄阳哥!”
李杳也唤道,昨天没见到寄阳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她知道寄阳哥最近与衙门的兄弟在城中巡察,十分忙碌。
“你没事吧!”李寄阳上前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李杳微微摇头。
李寄阳点头,“是要报官?”
李杳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去衙门!”听了杳儿的话,李寄阳弯身把何六捆了起来,与另一个衙役一块押着出了铺子。
“你们也得去衙门再把情况说一遍。”
李寄阳拖着人又转过头。
李杳还想趁今日去城南看另一家店,于是想了想,吩咐绿芜。
“你同胖婶一块去说明情况,重要的是把何六坑了胖婶多少银子让他吐出来。”
绿芜拍着胸脯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要让何六吃不了兜着走!”
李杳勾了一下唇,“办完之后,在长公府等着我们就好。”
“是!”
李杳与寄阳哥说了几句,便带着红芍走到街口,坐着她们的马车前往城南。
“小姐,其实像何六这样的人很多,官衙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人?”
红芍上了车,才说出心里的顾虑。
李杳撑着下巴,摇了下头,“管不了这么多!我们总不能怕得罪人而委屈自己。
不过,我反而觉得这何六到了衙门,那些人会有些收敛,不说很长的时间,起码最近不敢太过放肆。
衙门的人也要赚油水,这何六害得他们最近收入紧张,恐怕要吃许多苦头。
甚至有可能……”
死!
“小姐,你人真好!”红芍突然说。
“我好?”李杳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红芍道,“小姐让绿芜去衙门,只是让这何六把多收胖婶的银子吐出来,其实也是表明不想闹大的意思。”
“我不过是给宋大人的面子。”李杳幽幽吐了一句。
“水至清则无鱼,宋大人固然忧国忧民,可也要生活。
有些事情只要无伤大雅,他肯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阎王好说,小鬼难缠。
咱们没必要不依不饶!”
“嗯,”红芍露出一笑。
马车直往城南,慢慢的人越来越少。红芍掀开一边的窗帘,朝外看去。
李杳也把目光投向外面。
原先的城南人数是最多的,小巷胡同做着各色的生意。
可这次来,根本不见路人。
比起上一次过来,这回寂静得可怕。
“小姐,城南这边估计没什么生意可做了。”
马车行在主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红芍有些担忧。
“让车夫找地方停下,我们下去。”
李杳准备掀开前面的车帘。
“小姐,”红芍抓住她的手,“这街有古怪,不如下次我们多带些人再来。”
李杳收回手,“你也觉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