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微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和邬肃说话的声音。
“我在那棵树上掏鸟蛋,”他指着十几米外一棵大树,“远远看到李姑娘从左边的小道过来。”
“她盯着覃大夫看了一会,见覃大夫挖出草药后,就朝他扑去。
覃大夫捧着草药,退了好几步。李姑娘还伸长手去抓。
然后,她就摔倒在地上。还把覃大夫挖的草药压扁了!”
邬肃说完,风静树静,就连空气也被凝固了。
他乖巧懂事有礼,没人怀疑他,当然,他本身说的也是实话。
一时,大家看向李念的目光,都满是鄙夷。
护士队的姑娘可比她自爱多了。
李念“哇”的一声,“我不活了!”
“你不活了,也得赔我师父草药钱啊!”李杳冷声道。
“你们一家子居心叵测,陷害我师父,毁我师父名节,其心当诛。
但你们归村长管,到底你们会有什么下场,我们也做不了主。
但你毁了我师父的草药,这银子必须得赔。
你就是死了,也得赔!”
李念抬眸,怨恨道,“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小丫头,能做大人的主?”
她远远瞟了一眼覃大夫。
都说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原来这么小气,到底是哪个传的谣言。
“师父,那草药值多少银子?”李杳眼里闪过冷意。
覃大夫冷声道,“比人参还贵,少说也得百两银子。”
众人吸了口凉气。
一株草药这么贵,这李大柱家惨喽!
就在大家纷纷同情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
李大柱发疯地嚷道,“好啊!你们这些人,全部联合起来,故意讹我们家!”
“她爹,别吵了。咱们吵不过他们的。自咱爹死了之后,这些人早就偏心偏到了他们朱家,偏到了别人家。
咱们李家,迟早都会被他们赶出去的。”
李大嫂抱着李大柱的胳膊,哽咽着。
“念儿,咱们走!咱们不嫁这没品的男人。
咱们人少,比不得他们人多势众。”
李念从地上爬起来,哭道,“娘,女儿委屈啊!”
一家三口一唱一和,就要离开。
“站住!”
朱武伸长手拦下他们三人,偏头朝身边的朱桦说道,“去请李六太爷!”
他的声音不小,足够每一个人听到。
李大柱心里打鼓,双腿打颤。原以为可以糊弄过去,不成想这朱武不是个好打发的。
他又惊又怕。
朱桦刚转身,李六太爷就在七毛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他们李家的一些人。
其中有一对夫妇,正是这李大柱的亲兄弟。
“村长,老头子来晚了!”
李六太爷身体还算健朗,但毕竟上了年纪,说话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苍老。
他招了招手,李大柱的亲兄弟与其他几个族人就把几个包裹从肩上扔到了地下。
“事情曲折我已知晓。”李六太爷怒目瞪着李大柱。
转目又言辞恳切地说。
“抱歉!我们李家的人又惹事了。我代我们李家向大家道歉。”
他蹒跚几步走到覃大夫跟前,“覃大夫,让你受委屈了!”
覃大夫,“嗯,是很委屈!”
李六太爷点点头,“老头子不会让你委屈的!”
他转身,“村长,李念故意侮蔑覃大夫,致他名声受损。这事您来处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毁了覃大夫辛苦采摘的草药,赔偿也无可厚非。
所以我已让五柱把他们家从头到尾全找了一遍,共找到二十一两银子。
这个银子,我做主赔给覃大夫。”
这时李五柱把一包银子拿了出来,递到覃大夫跟前。
李大嫂太熟悉那个钱袋子了,她拼命地想去抢回来。
“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李五柱,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拿我家的银子干什么?”
“大嫂!”李五柱冷哼,“要不是你一天到晚神叨叨的,大哥和小侄女也不会变成这样。”
李五柱甩开她,把银子塞到了覃大夫怀里。
“你们作死,别连累我们!”
李六太爷继续说,“余下的,我们李家一起凑凑。村长,事出突然,可否容我们晚上一天?”
朱武看了一眼覃大夫,见他没有拒绝,便说,“好!”
接下来,李六太爷,指着李大柱一家三口。
“虽然我们李家没有再选族长,但我老头子还是能做主的。
从今天开始,你们一房自己过日子吧!”
他指着那堆包裹,“东西在这,别忘了拿!”
他转过身,朝李家余下的族人说。
“想要振兴李家,不是靠嘴,也不是靠旁门左道。
咱们李家落到如此境地,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
别一天到晚肖想不是自己的东西。
你们五太爷留下的话,可别忘了!”
“六太爷放心!我们谨记!”李五柱说,“我们没有其他心思。朱家也好,黄家也好,谁有本事咱们听谁的!”
“嗯,如今我们能走到这里,多亏了村长和阅炎,我们都知道。不会忘恩负义!”
李家仅剩的几个还是很明事理。说的话,也让大家心里听得熨帖。
“村长,接下来他们一家你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李六太爷长叹了口气,“孽障啊!孽障!”
李大柱与李大嫂这会终于知道怕了。
只是想给念儿寻个好人家而已,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谁叫这覃大夫油盐不进,害得他们如此下策。
还有苏氏,怎么就能替覃大夫回绝他们念儿。这不仅公报私仇是什么?
“村长,别赶我们走!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大柱求饶道,“都怪我猪油蒙了心,我们也只是想给念儿寻个好人家。”
“村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何况覃大夫也没损伤。”李大嫂哭唧唧道。
“你们走吧!”朱武说,“这也是你们事没成,有人目睹了事情经过。
但若没人看到,岂不是让你们纠缠上了!”
朱武满脸严肃,“我也不是官,做不到砍砍杀杀。但这村既然由我管,这不正之风我就不能容忍。”
“从现在起,别再同我们一路!”
“走吧!走吧……”
李大柱一家三口就这样赶出了新村。
“杳儿,为师这草药还有救不?”
回家路上,覃大夫还在紧张他的草药,刚刚那事就没在他心上留下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