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氏领着三个娃大张旗鼓的去送粮米。
大家都知道昨晚孟氏生了个八斤多的胖闺女,这时不少人同她道喜。
姜氏满脸笑容,热络地说。
“八斤多,就是咱村里以前也没生过这么大的娃。
你们不知道,我弟媳痛得差点昏厥,硬说生不下,生不下。
多亏了杳儿一手好医术,你们说那么小的娃儿,怎么懂那么多!”
不少人附和表扬。
姜氏话锋一转,“还有那胡姑娘,姜姑娘,能干利索。熬药,清洁,那真是比我们这种成亲多年的都专业。”
有几个妇人好奇不已,凑到姜氏跟前,“她们?”
姜氏点头,压低声音道,“咱们女人生孩子的,有些老古板见血还说晦气。
那姜姑娘,一点也不嫌弃,我同你们说……”
几个妇人皆叹道,“那还真是不嫌脏,不嫌累!”
有个老点的妇人道,“不出那事,哪个不是好姑娘,可惜了!”
姜氏脸色突然肃清,“现在也是好姑娘!”
“是,是……”
“我不跟大家聊了,这不我大嫂让我给她们送这回生产的费用去。
咱不能让别人白干是不?
请个接生婆红封可比这多得多。
这覃大夫的徒弟更让人放心。
走了,走了,不说了!”
姜氏走了一圈,报了喜又替那些姑娘宣传了一遍,最后把东西送到那姜、胡两位姑娘手上。
之所以没送去李杳手上,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想苏氏家这个灵动通透的姑娘定是这么想的。
皆大欢喜!
一大早,姜氏唱了这一通戏后。
大部队就出发了。
孟氏刚生产,到底不如正常人那么精神,可她如今是朱家的大功臣。
昨夜朱家人就做了一个简易的竹轿,家里男丁又多,轮着抬着她赶路。
因为朱武的刻意安排,这回赶路的速度快不少,每日大约走八十里。
这还是在没有路的情况下。
不过,却是这么久以来,最平静的一座山,中间无任何意外。
又是数日,众人已到达舆图上的第九座山,名曰黑龙潭山。
光看名字,就让人神情紧张。
尤其是李阅炎,几次风雨波折,他对每座山都不敢放松,就怕出现什么野兽怪物。
朱武见他眉骨弯弓,唇抿严肃,“前面那么困难咱们都过来了,这里就是龙潭虎穴,只要齐心,咱们也不怕!”
“龙潭虎穴!”李阅炎低喃,“龙潭?黑龙潭?”
突然他指着舆图道,“这块地比其他地方颜色浅,是不是水?”
朱武,王正等人把头凑了过去,纷纷摇头。
“看不出!”
确实这舆图标记笼统,很难辨别。
“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带几个人去探路,若有危险也能及时抽身。”
李阅炎双手揉搓了一下,决定道。
黄叔道,“找两个身手灵动的,这边我和小黄同你去。”
王正张了张嘴,最后没有开口。阅炎要去的话,他得留下来看家。
除了媳妇快要生产的原因,还有家里的孩子多,多少得关注一下。
朱武要留下来主事,朱家派朱桐去。
没想到这次,朱勇也说要去。虽然他少了一只手,可体力不错。
李阅炎点头。
再一个龙大和蔡四叔主动请缨。
于是前去探路的人就决定了。
当晚他们就出发,也是想着早去早回。
临行前,张屠夫也加入进去。
李阅炎心里藏着事,上次乱石阵,若不是闺女,就凭他,凭他们这些人,是绝不可能平安过去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路途的危险。
所以他不像大家那么乐观。
除了他,还有黄叔,他隐隐也觉得不太平。
李杳像往日那样,给爹一大包东西。其他人不以为意,黄叔多看了一眼。
“爹,小心啊!”李杳嘱咐了一句,“有危险就撤,别硬拼!”
李阅炎抬眼笑了笑,“爹知道!”
他们半夜出发,其他人还在睡梦中。
大黄带人巡视后,回到他家的位置,躺在草席上。
黄婶还没睡,摸黑缝着衣裳。
过一会,她折好两件外衣,递到大黄的头上,遮住他望着星空的眼。
大黄拿到手上,坐了起来,“娘,我还有衣裳穿。”
“不是给你的!”黄婶盘腿坐在他跟前,“你打开看看。”
“这是?”月色浅淡,大黄脸热得很。
“给蔡姑娘的,”黄婶淡淡地笑了下,“你是娘的儿子,娘又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思。
不过,你请阅炎媳妇帮忙煮饭,不跟娘说,娘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不敢出手帮忙。”
“娘,我……”
“不用解释!只要你是真的喜欢,娘自然是支持你的。
我就怕你是因为你姑姑,对她是同情!”
大黄小时候,是姑姑抱着长大,虽然年幼,却记忆深刻。
他脑子里一直有姑姑温柔淡笑喂他吃桂花糕的场景。
可他分得清同情和感情。
“不是!”他有力而冷静地回答。
“那清楚就好!”黄婶慈祥地看着他,“我们全家都支持你!”
“娘~”大黄喉咙突哑,半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日子是自己过的,既然选择了,将来要面对的流言蜚语就应该勇敢承担。他日,你不得因她的过去,生出半分怨怼。
不然,娘饶不了你!”
大黄点头,淡月下,他的双眼,尤其亮!
黄婶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说了这么多,我是不是应该知道是你一厢情愿,还是两心相印?”
大黄别过红得吓人的脸,“我不知道!”
合着搞了半天,憨儿子还是暗恋啊!黄婶摇头。
“你把这衣服送给她,她若接受,你是有希望的。”
这晚,半白头发的黄婶亲自传授憨大儿如何讨姑娘欢心。
真是愁煞了她!
春日暖阳,撒在大地的那一刻,片地生花。
李杳伸了个懒腰,扫了眼睡得横七竖八的哥哥们,抑不住开心。
“起床了!”
她大吼,直接把几人吓得灵魂出窍。
苏氏端着锅,嗔骂道,“你要是被人揍了,一定是活该。大清早,扰人清梦!”
李杳眯眼笑在春风里。